这个季节的河内,到处鲜花锦簇。
在城乡结合部的农贸市场,年轻的周章清在用心地挑选着鸡蛋。他轻轻晃了两下,又把鸡蛋放回原处。合计了下身上带的钱,只够三天的生活费了。不知道下个月给叔爷的生活费,是否能按时发放呢,那也得十天以后了。
安南这时候实行配给制,市场上也很冷清。即使有更多的肉票,每天也只能买半斤肉。
他看了看上面不断有苍蝇飞舞的肉摊,喉头滚动了几下,还是压下买肉的冲动。如果买了肉,明天的生活费都没了。
在离菜市场两百米左右,有一个四合院。门前鲜红的军事管理区,让人望而生畏。卫兵熟练地扒拉着周章清买回来的菜,做了个放行的姿势。
他匆匆把菜放在厨房里,那里,为看守大院卫兵们做饭的炊事兵,已经在忙活了。看到周章清进去,微笑着点了点头。院子里也就这个人对叔爷和自己还算友善,不过也就见面点头罢了。
他转身正准备上楼去看叔爷的时候,手里突然多了一张纸条。愕然回头,炊事兵神秘地一笑。
飞快地跑上楼,叔爷已经起床了,面前是粗糙的搪瓷缸子,里面放着周章清刚从山上采回的茶叶。
茶叶炒完,没怎么晾干。前些天一直在下雨,叔爷已经用簸箕把茶叶摊开,放在走廊的拐角处晾晒。
这时候,老人戴着花镜,在看一张陈旧的报纸。这里是没有报纸的,周章清在市场买菜的时候,看到卖菜人用报纸垫在地上,说了半天好话才要到手的。就是这张报纸。叔爷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
“叔爷,我回来了。饿了吗?要是饿了我现在就做午饭。”
“章清,你歇会儿,叔爷不饿。”
谁也想不到,老人就是安南的开国将领朱文晋。
朱文晋上将,安南老党员、安南人民军华裔高级将领。本姓周,是个侬族人,和我们的壮族是同一个民族,祖籍中国桂西省龙州县。
1917年移民至安南,并于成年后投军对抗倭军。
也许是因为民族的原因。朱是一个很亲华的将领,故后来受当权的黎笋系统亲苏派排挤。
1976年,安共召开了四大,时年只有65岁的朱文晋被告知年龄太大必须退休了,荒唐的是年龄比他大得多的黎笋却连任总书记。
朱文晋退休后。在越华人华侨开始受到了更为严重的压迫。
周章清把那张纸条飞快地看了一眼,上面居然是汉字:在后面茶山。有人等你。看完销毁。
他偷偷瞄了一眼,叔爷还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他把纸条迅速在嘴里嚼了两下,含在牙根处。在角落里找出一个竹筐,给叔爷说了声去采茶。
门口的卫兵,懒洋洋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竹筐,打开大门。
后山的茶树不多。但都是老茶树。周章清忐忑不安地左看看右望望,嘴里哼哼着壮族的山歌。
“别那么紧张,小伙子。”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是谁?”周章清戒备地盯着这个阳光的大男孩。
“我就是约你来这里的人。”他微笑着:“放心吧,后面没人跟踪。喏。茶叶给你采好了。”
“我不认识你。”戒备心依然很严重。
“我是中国人,叫巫山,不要和我说安南话了,我们知道你会说汉语。在你老家,还有父母亲和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巫山微笑着。
“呵呵,”周章清讪笑:“对不起,这里的人都不清楚我的家庭。因为自始至终,我都说自己是孤儿。安南当局,把我这个小杂鱼没放在眼里。看来真是大陆来的同志了。”
随即又兴奋地问:“你们准备接叔爷和我回国了?”
“是也不是吧。”巫山给对方丢了一支烟,周章清摆摆手示意不抽,他自己抽了一根:“我想确认下,因为炊事兵说了一些,仍然不是很确定。毕竟,对方是靠钱收买的。”
“行,同志。”周章清看到对方这么信任自己,很兴奋:“放心吧,他敢收你的钱,就不敢说出去,不然他就有可能被枪毙。”
“好,你那里加上炊事兵一共是十二个人在守卫,每周由他去拿生活费,然后把你叔爷的情况也一起交过去是吧。”巫山呼了一口烟,整个人显得朦朦胧胧。
“不是很清楚,但其他十一个人从不离开。”周章清思索了一下:“刚开始人挺多的,估计有一个排,时不时有人来叔爷和我的房间搜查。时间一久,人少了,也不检查。”
巫山得打听清楚:“院子里没有暗哨吧?晚上睡觉有没猎狗什么的帮助巡查?”
“没有。”周章清肯定地回答:“以前这些东西都有,但早就撤了。”
“今天是星期六,明天晚上,我们去找老爷子。”巫山走了,留下一个渐渐远去的高大背影。
周章清随手扯了一根茅草,无意识地含在嘴里。
半晌,他赶忙把另一个竹筐的茶叶抓到自己的筐里。使劲用脚把空竹筐踩扁,在草丛里找个几块石头。把烂筐子放在草丛里,再用石头压在上面,用手把草丛抹平。
微风吹过,看不出一丝痕迹。远处,巫山随手把望远镜递给王克俊。
每一个国家的情况,都不大一样。
寮国从头穷到尾,目前只能是一个小累赘。
掸国和暹罗,以前都是笃信佛教的国脚,让这两个捆绑在一起发展一段时间。
不管他们怎么折腾,中队牢牢守着这块土地,还能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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