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汨不动声色道:“本官蒙受太后恩典,得娶亚兰为妻,要效忠也是效忠皇上。”
“呵呵,女人,原来你也是为了女人!”李君岳腾得站起来,凝住了身形。最后,他狠狠的问我:“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我恬静的立在那里:“我为了我的儿子。你呢?你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我从不知道你有这样深的心思。”他直直地看着我,似乎想把我看穿。
“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会,只是不能。”
李君岳突然仰面大笑,笑了好一会儿,一口血喷涌而出,慢慢倒在地上,紧闭双眸,气息渐渐微弱,道:“皇位?女人?……死在太后手上也不算冤枉。”一抹笑意,在他的唇角渐渐凝固。
我怔怔地看着静静合眸的他,泪水无声滑落,温润湿凉。至死,他始终没有对我表露半分对毒害自己的人的怨恨和不甘,有的只有迷茫。
这个东西一切却隐忍于心的皇长子,这个曾经在朝堂上呼云唤雨的摄政王,竟是如此与我永别。
靳汨环视殿中诸人,冷冷道:“愿意追随太后与皇上的,向前走一步。”
他说此言,果然有人试着向前了一步:“奴才家中尚有高堂父母,愿意追随太后与皇上。”
李君岳身后数名侍从面带愤恨之色,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扑向前倒撞向侍卫手中的刀剑,血溅当场。
“不!”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扑在李君岳身上号啕大哭,我仔细一看正是钗环散乱的德妃,她丝毫没有昔日的端庄仪态,只如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妇人一般,仿佛要哭尽一世的辛酸,“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爱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不,我不要你死,活过来,活过来!”她疯狂地摇动着李君岳的身体。
“太妃,请自重!”靳汨派人上前将她脱开。
“疯子,我们都是疯子,我们,”德妃笑着遥遥一指龙椅:“为了这个位置,我们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舍得。他费尽心思,但他没有那个命坐得一时半刻,今时今日这一切,都是报应!报应!”
德妃尖利的笑声回荡在殿中,旋即被轰然的巨响湮灭,朱雀门终于被撞开来,潮水般的声音直深处涌过来,铺天盖地的涌过来。德妃站在大殿正中,娉婷而立,仿佛弱不禁风,她漠漠含情地看着死去的李君岳,喃喃地道:“你那么爱她,为了她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宁愿当个有实无名的摄政王……可是你忘记了,她不只是个女人,还是皇帝的娘……”殿堂的光稳和得几近透明,透过鲜艳的喜色,纵然是时光如白句过隙,纵然世事全非……德妃的眼眸依旧如当年初见时一样,让她恍如缠绵在一个极温柔的梦境里。她一瞬不瞬地望住李君岳:“你曾经答应过我,会随时随地来看我,但是现在你就这么走了,我以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下去?……当一个人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时,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她心里面已经再无情意……”
我第一次正视这个女人,而她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仿佛激流中的一方青石,怒澜狂涛之后,仍旧岿然不动。
我站起身来,飘落,望着德妃,道:“其他的本宫就不说了,只有最后一条,摄政王谋乱,最后一条就是德太妃与皇长子广阳郡王李元熙就戮。”
德妃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水光,道:“最后了,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除了自己,你谁都不信了,哈哈哈哈……”
我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闭上眼眸,良久,才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两声钝响。
《天朝史。惠帝本记》
惠帝天驭五年五月,平卢节度使兼营州刺史信亲王以“清君侧”为名挥军南下进京师,诛杀权臣原摄政王李君岳及其亲党。九月初一日大朝,信亲王上表自请前往驻防营州。太后当庭允之,此后信亲王一生守卫边疆,未再踏足京师半步。
天驭七年三月,左相宇文方小事获罪,后下令褫夺官爵,准其告老还乡,以翰林院大学士俞放舟为左相。
四月,惠帝大婚,以建武大将军辛梓孙女辛仪为后。
九月,云中郡王宇文毓暴病而亡,后大痛,帝下旨追封宇文毓为太子太保,临江王,加谥,曰“忠肃”。
……
天驭八年五月,太后还政于惠帝,重修普济寺,并前往归隐。
惠帝幼年被歼人所害,身负重伤,虽经太医救治,然旧患难除,于天驭九年三月驾崩于祥麒宫,无嗣。
之后,群臣拥戴太后另一嫡子礼亲王李元清继位,改元青龙,即为后世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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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州,信亲王府。
天气愈加寒冷,连空气中的时光都似被冻结住,栅格窗外的新雪也飘得格外缓慢起来。有细小的雪花擦在窗纱上,摩挲出“咝咝”的响声,因积雪反s着晌午的光线,颇有些明亮刺眼。李君信目光却落在院子里的一树红梅上,王妃俞氏柔声问道:“今年的蜜心腊梅开的不错,骨朵也很精神,让人折几枝进来放着可好?”
隔着千山万水,她孤单吗?寂寞吗?自己与她的距离已经是永远无法逾越了。
正在出神的当儿,李君信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低头一看,原来是三岁的小女儿,微微带着嗔怪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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