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泰主教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但嘴上还是说:“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一个糟老头罢了,哪里敢奢望教宗的位置。公爵阁下就不要拿我打趣了。”
元室忠没有再说,只是很真诚地看着马尔泰。那眼神似乎在说,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马尔泰微微颔首,立马转换话题,说:“易安这孩子不错,我第一眼看见他就很喜欢。如果公爵阁下不介意的话,我希望过几年易安结束学业后能够到我这里来担任教职。我会为他在王都这边安排一个很好的教职。”
元室忠笑着说:“能够在主教大人手下担任职位,这是易安的荣幸。我绝对赞成。”
“你呢?易安?你觉得怎么样?”
原来,北燕公绝是一早就打算让元易安回罗曼王国,跟在马尔泰主教身边学习神学。罗曼王国的神学院叫雅礼学院,位于新月平原中南部,临近王都。按照学院规定,学员要在十八岁时毕业离校,或担任军职,或进入元老院,或在王宫里谋职。元绍羽就是在十八岁毕业后,进入军队,崭露头角。元易安是公爵次子,没有继承权。以后,要么进入王宫担任国王侍臣,每天端茶送水;要么进入王国元老院,每天翻翻嘴皮子吵架。至于军职,元易安根本就没想过。按理说,公爵继承人必须要是担任军职。但是,一来他不是继承人,也没想要跟自己哥哥抢;二来他长期生活在南方,缺少北方男儿的血气,身体孱弱,不适合从军。这样就剩下侍臣,元老院和教职这三条路。元易安知道,父亲一直打算把自己送入元老院。但是,一毕业就进入元老院的话,因为缺乏相应的经验和声望,必然会遭人诟病。而从事教职正好是积累声望和从政经验的一条捷径。看来,父亲一早就替自己规划好了一切。
想到这里,元易安欣喜地起身行礼,说:“这是我莫大的荣幸。日后全靠主教大人栽培。”
公爵和马尔泰主教点点头,相视一笑。元室忠已经是在谋划家族未来的发展。将来两个儿子,一个是北燕公爵手握北方军政大权,一个是主教兼任王国元老院成员,彼此呼应,互为援手。家族势力必定更加强大。
管家赵康也俯身到元易安耳边,悄声说:“小少爷,好好干,以后一定会成为最年轻的主教!”
“嗯,好的吧。”元易安勉强地笑笑。教会的确是条不错的道路。主教虽然只负责处理宗教事务,但是其权力可以深深影响到一地的政治格局。当然,能当上主教的人也不可能仅仅是能力出众,还需要雄厚的背景。日后,若是没有元绍羽的支持,元易安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成为主教。
渐渐入夜。马尔泰主教又聊起了北燕公国的趣事。眼见元室忠和马尔泰相谈甚欢,旅途疲惫的元易安实在支持不住,就先行起身告退。
“你早点回去休息。”公爵大人说。
“是。”元易安不敢多说什么,顺从地退出大厅。
走出大厅后,赵康立即迎上来。元易安站在台阶上,回头看向大厅里的父亲。元室忠起身,踱步走到窗台边。这个中年男子抬起头,仰望星空。在这一刻,几十年军旅身涯锻造的杀伐气魄消失得无影无踪。沐浴着清冷的月光,公爵的背影显得如此孤独,高傲。
北燕的天空是大陆最辽阔的天空。北燕的月亮也比别的任何地方都要明亮。因为依山傍水的地形,王都的夜空相对狭小,月光如水,让人不禁思绪如潮。
对于父亲,元易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他在温莎王国生活了十年,像是一个孤儿。王国的人对他很好。但是,这种好更多的是出于一种礼节上的应付,不是出自家人间的关怀。他对元室忠不能说没有怨恨。但是,他也非常理解父亲,甚至有着一定的负罪感。他的出生带来母亲的死亡。想来,北燕公爵深爱着他的妻子。纵然她去世十多年了,公爵依然是独身一人,没有婚娶,甚至没有听闻任何有关他的绯闻。他是一个骄傲古板的军人。元易安一直以为,父亲的冷漠源自于他不善于表达情感,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既是被变相流放的儿子,又是杀死妻子的仇人。
看着元室忠留在窗户上的黑影,元易安突然想,父亲会不会是害怕呢?他害怕面对这个夺取爱妻生命的男孩。而且,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失败的父亲。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元绍羽都是北燕公爵最理想的接班人,但是元室忠却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肯定。元易安叹息,自己的童年是可悲的,哥哥的童年想必也不会太好吧。
寄居南方的十年间,元易安不是没有见过父亲。每年春天元室忠视察北燕后会绕道向西,专程路过温莎王国,看望他的小儿子。但是,元易安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作为北燕公爵的少子不能回到北境,反倒要在温莎王国生活这么多年。有时候,他甚至会有些恨自己的父亲,但是又不敢恨。一是因为父亲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让人不寒而栗;二是因为寄人篱下的他全凭北境公爵少子的身份才能得到别人的善待。
“你还是没有告诉他那件事情吧?”马尔泰不知何时站在公爵大人身后,一起望着窗外的元易安举着灯,在花园里穿行。
“他现在年纪还小。我不想让他过早地承受这一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他永远不要承受这一切。”
马尔泰提醒道:“虽然当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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