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刺骨,福生双目失神凝望漆黑水面,篙橹还紧紧攥在手中。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股幽幽梨花香味,糅合著水汽如泣如诉,他黑黔黔的眼睛刹那间亮起来,拍著手大叫:“少爷!是少爷!”
幽幽香气越聚越重,凝绕在河水上方积聚不去,仿佛漆黑河水下遍栽梨树,雪白一片开得正盛。
“少爷!”福生高兴得又哭又笑,“少爷,等等我!福生是真心喜欢少爷,少爷去哪里,福生就去哪里!”
他一脸狂喜,映得眸子浸染奇异光亮,毫不犹豫探出船外,冲著那湖梨花黑水纵身一跃。
美人成灾 八(下)
凌晚只听得“扑通”一声,眨眼间船上另一人也迷了魂似地投入河中。
他望向无波无澜的水面,叹口气道:“又一个痴子,三更半夜,哪来的什麽梨花香气。”
秦辰笑道:“怎麽,心疼了?”
凌晚扭过头,声音淡淡:“有什麽好心疼的,横竖是活不回来……”
秦辰一双美目沿著他面庞细细描摹,一丝一动皆收入眼底,愈发觉得有趣,嘴角勾出一抹笑容,道:“我只当你性情暴戾乖张,嗜血如命,没料这里……”折扇点点凌晚心口,“也会痛麽?”
凌晚低头瞧瞧自己胸前,前些日子被划拉出的皮肉还翻卷在外,红红黑黑纠缠一处,伤口纵横好似一张狞笑的嘴。
他面无表情抬起头,淡淡道:“即便痛,也是被你弄痛的。”
秦辰一笑,不再说什麽了。
更深露重,凌晚衣衫单薄倚在窗边看了许久,这会子寒气侵入五脏六腑,禁不住喷嚏连连。
秦辰打开被窝,笑道:“进来麽?”
凌晚僵著身子不肯动。
秦辰心知他还在与自己置气,拉不下面子宁可冻著,心底一笑,伸出手掌握住凌晚冰凉双手,凑到唇边。
凌晚一动不动,瞧著秦辰朝自己掌心呼了口热气,搓两搓,最後解开衣带将自己冰凉双手放进怀中。
他心下一暖,放缓了口气,道:“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秦辰依言将凌晚抱进被窝,顺势环住他的腰。
凌晚枕著秦辰衣袖躺下,却并未就此睡去,双眼空洞无神地睁著,身体在夜色中愈发冰凉。
他不睡,秦辰自然也醒著。
“怎麽,睡不著?”秦辰伸出手指轻轻刮搔那畜生的脸蛋,“也是,方才看了那般春 宫,难免热燥饥渴得紧,可要爷我替你消消火?”
他轻口薄舌,笑得颇不正经,手朝凌晚胯 下探去,越揉越不是地方。
凌晚瞪他一眼,在被中狠狠将狼爪子打掉,道:“纵是命途多舛千难万险,这麽个结局未免叫人唏嘘。若是没瞧见倒也罢了,既然瞧见,便不能当做没瞧见。横竖想个招儿,成全了这二人。”
秦辰笑道:“这有何难。只是……”顿了顿,不怀好意地,“你若求我,便要做出求人的姿态来,说一两句体己的话,做一两件讨喜的事,哄得爷开心了,自然乐意替你把事情办妥当。”
凌晚红了红面皮,脑袋几乎埋进胸前,咽口唾沫,“你若是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吧。”
秦辰嘴角上扬,双手沿著他腰间一路向下抚摸撩拨,四处作孽。
凌晚忍不住弓起身体,眼中湿润一片,微微愠道:“不如来个痛快的,这麽折磨我,有什麽意思!”
秦辰一挑眉,“爷我觉得有意思,便是有意思。”
凌晚难耐地扭动身子,咬紧牙关,“也不知究竟是谁欲 火难耐,不过是两只鬼演春 宫,哪里就好看了。”
“哦?”秦辰故作惊讶,“既然不好看,为何你还趴在窗沿看了许久?明知那一对主仆已死了不知多少年月,留恋人间不肯离去,日日夜夜岁岁年年划著小船在河上漂荡,争争吵吵不休,那少爷想必记不清投了多少次河,那仆从想必夜夜嗅见梨花香气,满以为千辛万苦终得善果,哪料欢愉过後悲心蚀骨,折来磨去碾过一轮又一轮春夏秋冬,你修行千年早已看遍世态炎凉,如何就心疼了?”
凌晚低垂下眼,睫毛轻颤,“无他……只因瞧见了。”
便不忍再看那一对主仆夜夜将生前最後一晚折磨演了一轮又一轮,天不苦人人自苦。
秦辰沈默半晌,捧起他一只手,在那冰凉苍白掌心轻轻印下一吻,叹息般道:“就听你的吧。”
凌晚这才安心闭上眼。
秦辰见他睡去,遂敛起目光,拾起折扇探出窗外,阴森月光照得他俊逸面庞一股子冷然。
秦辰一撩衣袖露出细长手臂,用扇骨在河面上蜻蜓点水般轻轻一触,水面顿时荡出小圈青玉色涟漪,一层一层,竟渐渐扩散开去覆满整座河面。
他微微一笑,将折扇收回怀中,自言自语般道:“这样便好了。”
凌晚日上三竿方醒。
秦辰倚在窗沿,自自在在摇著折扇,见凌晚醒来心情颇好,“快来看看沿途风景,傍晚便可抵京了。”
凌晚披好衣裳慢吞吞凑过去,一不留神被秦辰一把卷入怀中,兴致勃勃抱在胸前。
小船早已出了平今河支流,在通往京城的水道上悠悠前行,水面上波光粼粼,岸边杨柳依依,桃花开得正好。
凌晚放软了身子枕在秦辰胸口,喃喃道:“昨日那事,你答应我的……”
秦辰在他额头一亲,微笑如风:“放心,那二人今夜是无论如何也投不了河了”,顿了顿,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昨日,你也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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