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庭萱惊喜地自顾怀手中接过,翻了翻,果然出泉宫的东西都还在,用力抱在怀中,蓦地落了两行泪,又笑起来,哽咽道:“太好了……这下,爹不能骂我了。”
顾怀失笑,心中却顿时涌起一股浓重的担忧,遥望着日落尽头,想到不知远在何处的望归崖上或许已硝烟四起,便觉一股寒意自心间自冲发顶。
想到此处,他忙驱动神念,在内府中传讯石上刻下一句“我出来了,你在哪里?”,传给了凌容与。
过了许久,通幽古阵中一片寂寂,并无半分回应。
他一颗心狠狠一沉,乌眸惶然转了一圈,忽疾声道:“……婪真镜呢?”
牧庭萱会过意来,忙取出婪真镜,拿在手中,双指一点,灵力灌注间叫道:“出泉宫!”镜面一荡——漫天飞霞之中,远在天边的望归崖顿时出现在二人眼前。
“爹!”牧庭萱眼眸一亮,已在黑压压一片人中望见了牧应秋。
顾怀紧拧着眉头,心高高提起,瞧着镜中对峙在出泉宫之外的两拨人马。
往日里宁静的望归崖,此时却已被立在云端的千军万马重重围困。乾元门,明夷山,风地观……还有无数他不认得的门派,声势浩大得令他骤然想起六界峰进攻菩提灵界的场面。
为首一人一身黑衣,神色倨傲,冷笑间高声道:“我诛魔盟是禀修仙界万千修士之愿,荡恶除魔,难不成出泉宫屹立百载,便不可一查?!”
“庄跃渊……”顾怀咬牙,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义正言辞的反派,霎时间不寒而栗,“他怎么会进了诛魔盟?”
“呵,”身后夏黄泉一声嗤笑,“他不仅是诛魔盟的人,还被诛邪卫推为五大诛邪使之首,你难道未曾耳闻?”
顾怀愣了一瞬,怒极反笑:“……怎么可能?”
四方魔的人,竟被推为诛魔盟之首,这是何等荒诞讽刺!
怒意沸腾中,他脑中骤然闪过一个念头,霎时间浑身热血都冷了下来——等等,诛魔盟之人都练涅槃焚天掌,他能进去,说明他并不是魔……他不是魔……
四方魔的人,不是魔……
他脑中一声惊雷,顿时响起某个魔临死时说的话,霎时间冷汗涔涔——他的涅槃焚天掌测得出魔,测得出人心么?诛魔盟中纵然没有魔,可与魔同流合污的人呢?
仇独眠与牧应秋立在崖上,身后是十几个师父,皆是面沉如水,一副背水一战的神色。
牧应秋扬声道:“要搜宫亦未尝不可,只是诸位修士还请先散去,由十数名诛邪卫入内一搜即可。”
“十数名?”庄跃渊哼笑道,“流炎灵归阵何等可怕,我只怕一入魔窟,即为白骨,又搜得出什么来?”
仇独眠怒道:“可笑,难不成你们所有人一起进去,那我出泉宫又算什么?”
齐蕴真朗声斥道:“庄跃渊你这老贼,难不成你还想带着乾元门的弟子进来放肆?”
云归天冷冷道:“想入我出泉宫,除非从我们身上踏过去!”
“不错!”司空磬和数十名师兄弟站成一排,挡在崖前,仿佛要以血肉之躯誓死抵抗,在成千上万的修士面前,却好似螳臂当车一般,悲凉又壮烈。
顾怀一眼扫过去,又细细看了一遍,满心燃烧的悲愤都化作了一片冰凉惊惶——凌容与人呢?
日沉月升,漫天星辰之下,群山之中传来激斗之声。
白衣与蓝衣上下纷飞,光芒爆裂间已缠斗着战出数千里。
“你不是魔,为何为魔做事?”一声铿鸣,凌容与指尖在长剑之上划过,剑身暴涨,与对方金剑抵在一处,霎时划出一片火花,剑尾一当,生生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回剑一点,人已急退而出。
云彻骨一抹血痕,冷笑一声,捻诀指天,凌厉地向下一挥,刀剑齐坠,寒光闪烁地向他劈去,口中喝道:“我是诛魔盟之人,替天行道,护卫苍生,岂会为魔做事?”
“是么?”凌容与身影在刀剑之中不断闪避,快得只剩下残影,蓦地出现在他面前,砰地一声,与他对了一掌,手中千变化作的缚神索已飞速顺着他身体缠了上去,“不是为魔,那便是为乾元门?”
“休再胡言!”云彻骨周身射出无数飞剑,霎时间将自缚神索中脱身而出,落在高崖之上,以剑支地,血气翻涌间啐了一口血,“你既然是圭泠界之人,又何必与出泉宫同流合污?”
凌容与立在树枝上,拇指抹去嘴角一丝血痕,抬眸讥讽道:“若与魔一道叫做‘替天行道’,我自然宁愿与出泉宫‘同流合污’。”
山林寂寂,寒风飒飒,两人四目相对,仿佛在用眼神厮杀。
之前凌容与以重山化境困住了他带的这一队诛邪卫,接着便被数千名修士合力围攻,支撑了数个时辰,终于还是被他们突围而出,追了上去。
云彻骨却仍然死死缠着他,两人一斗便是一天一夜,到此时此刻,双方都已几乎耗尽灵力,血湿重衫地勉力支撑。
“……到此地步,你又何必再负隅顽抗?”云彻骨眸中微光闪动,缓缓站直了身体,抬眸望着山巅飞射而来的数十道黑影,面上忽闪过一抹大局已定的邪笑,竟抬手自袖中掏出一颗朱果,“咔”地啃了一口。
凌容与面色微变,刚一抬头,数十道诡异的绿火如天星坠落,蓦地向他飞速砸来, “轰”地一声,已将一整片山林湮没在一团幽幽荧荧的绿光之中。
一丝绿火沾上肌肤,立刻便是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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