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抿抿嘴,说道:“他能挡得下我三招,对付大部分的人便没有问题了。再说......我放他走还不是为了让南遥知道,有些人就算抛开x_i,ng命也要跑去见他。”
“嗯......”浓眉和尚低头一阵沉吟,却还是偏执问道:“那他要是遇见一个特别厉害的高手怎么办?”
“跑呗。”清和轻描淡写地说道:“使劲儿跑,能跑多快便跑多快。”
猛然间,林江宇跑遍武当山躲避武当老道鞋板子的旧事浮现在清和的脑海中,他带着几分怀念幽幽叹道:“他能跑掉的。”
浓眉和尚望着清和出神的样子浅浅一笑,转身欲跨进院门,抬眼却见到院内木桶中自己的袈裟,于是脸上表情由晴转y-in,问道:“我那袈裟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洗?”
清和收回心绪尴尬一咳,忙向那木桶走去,说道:“洗完了洗完了,你不要催。”
“我若不催,你定会把它弄得长出蘑菇来。”浓眉和尚说道。
清和故意不去理会这话语中的不满和讽刺,将刚刚浸s-hi的袈裟捞出来挂上,笑道:“不会长蘑菇,我会撒上一把豆子让它长出豆芽儿来,豆芽比蘑菇好吃。”
浓眉和尚被这话弄得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摸摸袈裟又颇为无奈地说道:“清和,不是袈裟s-hi了就代表洗过了。”
“知足吧。”清和抱着圆木盆,“若是这两天下雨我就直接把你这袈裟挂在雨中了,何苦今日端盆打水?”
浓眉和尚一时哑口无言,他早年与瑞华寺的老住持学了不少论辩之道,读了不少佛经玄理,可在清和这里,他学进读进的那些东西好似一点用处都没有。
有理讲不出,惭愧惭愧。
再说这杨思尘怀着满心的兴奋与焦急,一溜烟地跑到山下,却握着刀在山脚下不知应该往何处去了。他原来只晓得逃出武当剑观,却没深想过若是真的逃出来了该去哪里寻找南遥。天下之大,南遥又不是普通凡人,若寻他简直如土路上找芝麻一般困难。
呆呆立了半晌,杨思尘才决定先回奉安城,不管怎么说,南遥在那里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守株待兔,实为无奈。
但南遥今日却是在京城,对面则是跨坐在长椅上的黑毛老魁。
老魁的手指挑着个素白瓷盏转了半天,这才问道:“所以你今日是来和我告别的?”
“嗯。”南遥淡淡应了一句。
老魁把那个瓷盏在桌上一摔,“你明明才找到那个小子,好了没有两天你就决定要走,一点儿旧情都不念?”
“你倒是念旧情。”南遥瞟了一下老魁身后的巷口,反唇相讥:“你念着旧情当初又为何要将他杀了?”
老魁一怔,继而黯然道:“所以我现在后悔了。”
南遥低头笑笑,丝毫不同情老魁:“你是该后悔的。”
老魁闻言一阵气愤,抬脚踹了一下南遥坐着的长椅,双肘撑上桌子眯眼道:“你少来挑我。我问你,你想没想过,你要是走了那小子的日子该怎么过,他是不是也会跟你念着他一般念着你?这滋味多难受你自己心里明白。”
南遥默默听着老魁这番话,指尖胡乱地划着桌角,半晌才抬头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果断了?”
“你别岔开话题。”老魁敲着桌子道:“你真忍心扔他一个人?”
南遥知道自己搪塞不过去,便长叹一口气,望着桌角说道:“有什么不忍心的,他这一世,应该对我没什么感情。”
“怎么可能?”老魁自然不信,“他若真的对你没感情我便把他打得对你有感情,到时看你还愿不愿意走。”
谁知南遥对转世往生这事儿如此执着,缓缓说道:“如果他真对我有意,那我这一走便算是罚他,谁叫他之前让我苦想了那么久?”
老魁愕然,“即使这一走便永世不见你也愿意离开?”
“不见也好。”南遥望着老魁,平静说道。
这短短四个字里包含着太多的无奈与隐忍,南遥等着不转世又如何?不过是走了老魁的道路:眼看着心爱之人日渐枯槁地离他而去无法挽回。
这些年过去后,南遥已经等怕了,他怕自己对杨思尘再次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怕这世上到头来还是剩他一个,所以他强迫着自己对杨思尘冷漠,再强迫自己早早抽离。或许白凝说得对,当断则断。有些事还是早些了断比较好。
老魁听了这四个字后便也不再劝了,他极清楚南遥的x_i,ng子,深知再劝也留不住,便也不去费那番口舌,只垂眼问道:“打算何时走?”
“快了。”南遥道:“不会拖到明年去。”
老魁轻应了一声,心里有些闷闷的,南遥从当年还是个乞儿的时候便一直在他身边,虽说后来在宫内不愁吃喝,可老魁总觉得自己在某些地方是亏欠他的。在老魁怠政沉迷声色犬马之时、在国破城败万军杀至殿前时,最先挡在他前面受委屈的好像一直是南遥,而即便自己是现在这幅模样,南遥又何尝不是牵念着他。只是南遥或许自小被老魁唬怕了,许多浓烈的情感放在心里不说,兀自闷着也不怕憋坏了。
南遥见老魁不再劝阻他,便知道这番告别算是被他接受了,心中顿时轻松了几分,给老魁倒了杯茶忽然问道:“他现在大约年逾古稀了吧?”
老魁知道南遥问的是徐子相,摇摇头答道:“还没有那么大,不过也快了。”
“那你打算守到什么时候?”南遥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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