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特别篇花语不解愁——公子荻番外
原以为前世有约,我从花开盼到花谢。
怎奈何今生无缘,我的愁依然锁在眉间。
她站在漫天飞雪下,红衣翩跹,白发飘曳,脸上决绝的神色,瞬间让我痛彻心扉。
我坐在金殿深处万人瞩目的龙椅中,徒然伸出手去,却惟有风过指间。寒风从指掌中穿过,冰冷刺骨,我握紧五指,握住了一片虚无。
从此后,再相见,恐已是遥遥无期。
心,像是被谁狠狠掼了下,痛得让我手足无措,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无字成言。
这一切,不都是我盼来的结果?
为何在看到她落泪的刹那,我会心痛到无以复加?
她回眸顾盼间,对我展出最后一丝浅笑,绯红的身影消失在雪幕之后。我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力地闭起双眼,咽下一声叹息……
风莲城中花开花谢,今年的女儿节,我独自一人骑着白马去放荷灯。河水潺潺,流过九曲玉栏,姹紫嫣红的女子们簇拥在河岸旁,将巧的荷灯推入水中。
我看了看拿在手中的荷灯,荷瓣殷红如血,像极了那年她穿在身上的霞帔,红绡漫过眼前,凤宇金冠掉在她的脚下。
她不知道吧?
那顶凤冠是按着东皋帝后的金冠规制打造,在大婚的前夜,我吩咐人换了原来的妃冠。
也许,不知道于她来说是件好事。
她总怕我会杀她,那年的月夜,我捧起她的满头青丝,揽进口。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又双fei。”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青丝换华发,她站在金殿彼端瞬息白头,恩未断,情已绝。
我不忍再多看一眼,怕眼中有泪落下……
记得年少时节,同样的月夜花树,她斜倚在湘妃榻上望着我。她一定不知道,她在明眸浅睐间一丝最寻常的微笑,也能让我心绪烦乱。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中有了她的身影?
我不敢多看,怕紊乱的呼吸泄露了心事,于是俯下身,趴在她的膝头。她的手拂过我的脸,带着令人怀念的温暖。
曾经也有双手如她那般爱怜地拂过我的额头,东皋太平馆的冷窗下,母亲艳绝天下的姿容日渐憔悴。
母亲的手很暖,虽然清瘦,却依旧带着醉人的温度。我喜欢赖在母亲膝头,任她的手抚弄。
她不美,至少与我美若仙人的母亲相去甚远,但我还是喜欢看她。她生气时会皱眉,眼角凝起怒意,平日里爱笑的嘴角撇了下去,那样的表情总能逗笑我。
喜欢看她露出薄嗔的样子,所以有时故意气她,只是每次事后还要费心哄她开怀,这个傻丫头啊!
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不知道,还有很多我来不及说的喜欢。
如今,惟有这盏荷灯伴在我的身边……
“你见了本太子,为何不下跪参拜?”
雪落寒梅,御园梅树下,我第一次见到东皋的太子殿下,我的哥哥简笙。
他穿着一身明黄织锦的华袍,袍角襟口银线绣出朵朵缠枝西番莲,他的头上戴着双龙吐珠的金冠。
他看着我的眼神陌生,冰冷,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双眼。
太平馆的侍们私下里说过外戚专权媚女惑国的闲谈,我听不懂那些话里的意思,却读懂了他们的眼神。
我的母亲,天下驰名的荷君夫人,曾经是帝君最宠爱的妃子。
哥哥的眼神和那些人一样,仿佛一把利剑,将我洞穿。
我蹒跚后退,转身跑出御园的林海。
他们说,我是妖孽的孩子。
我站在心月湖畔,望着水中的倒影。
母亲死的时候,用她枯槁如柴的手攥住我的手腕。母亲的眼中有泪,却流不出来,我知道母亲在心里恨了一辈子,悔了一辈子。
那个曾经挚爱过她,也弃她如蔽履的男人,母亲时常会拿出当年他画过的锦绣图,怔怔地看上半天。
图中的母亲白衣胜雪,风华端方……
馆阁外的夜幕上挂着一弯冷月,母亲的眼望着月,流下最后一滴泪水。
直到她的手僵硬冰冷,我才抱住母亲的身体,痛哭出声。
那一夜,我流干了这一生所有的眼泪,将母亲心中的恨埋藏心底。
母亲的死,震动了那个整日坐在金殿之上的男人,也换来了我的平步青云。
帝君将我传到御前,拉住我的手,仔细端详着我的脸。
他是否想从我的脸上,找出母亲的影子?
我对他露出无害的微笑,他的唇角颤动,一声阿荻,裹着前所未有的哽咽难言。
他将我紧紧抱进怀里,他的手很大,揽在我的腰上,几乎勒断了我的脊背。平生第一次,我叫了他一声父亲,他尊贵的身躯颤抖着,将我抱得更紧。
他爱我吗?
爱母亲吗?
这个男人,竟是我的父亲啊……
我在鄞荷长到十岁,第一次看到了外的人。那一年,父皇在尚霖轩夜宴群臣,特意将我安排在太子的身边。
再见到简笙,他长高了许多,看人时眼神不再冰冷,带着温厚的笑容。
他变了,和记忆中的他完全不同,席间他一直给我布菜,而父皇用慈爱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顺从地吃下他夹来的每一箸菜肴,口中涌动着恨的味道。
金碧辉煌的尚霖轩,琉璃灯光影乱摇。
轩窗外的天上,也挂着一弯冷月。
“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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