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弦能说。共君明珠双泪垂,十年靖川,不过一番薄幸名呀薄幸名~”他的口音稚嫩些,唱这些句子有种稚童唱艳|曲的错乱感,那青年躺在舟上,一手支着头,轻声长喟叹:“非也非也。”
“先生,是我唱错了?”那少年立刻把琴仍在了一边,扑到青年人面前。看到这里梁明轩起了心思,又细细的听那舟上传来的说话声:
“你说,歌妓若是很久没有看到自己的情郎,后来才恍然大悟,其实这只是一番露水情缘,不管是十年还是八年,相伴不过是一场红颜知己,枕席也只是一场交会,会是什么心情?”
“怨念?”那少年猜测。
“再猜。”那青年不满意这个答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怨恨?”那少年又抛出了一个词。
那青年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无奈的看着少年,“为何非要是怨?”
“求而不得,将大把的好时光给错了人。”少年脸上带着小心,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在那青年人眼里十分的无辜。“不是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所以大抵都是明白的,俱是落寞吧,歌妓虽然被教导不要相信客人的誓言和承诺,但是谁没有带着小小的期待呢?只不过这最初的期待到了最后依然被辜负,那些承诺好的东西,也似诸法实相,如梦泡影吧。”说到这里那青年人抚了抚少年光洁的额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那少年似是想到什么,闭上眼睛,睫毛如蝴蝶在颤抖,展翅扑腾,有种隐忍的易折的美:“是了,我的母亲就是如此,对不对?”
落落寡欢,即便才艺双全,长得也好,可是就因为身份,被别人抬到家里,连妾都算不上,无名无分,生的孩子自小被送出去。
他的母亲琴姬,就是这样的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远处的梁明轩听到这里轻轻拍了一下已经在他怀里快要睡着的拾狐,语气中带着浅浅的疑惑:“小狐儿,若是有一天……你会怎么做?”
他没有说出那个词语,也不敢去想,他现在想着他只要拾狐就好,但是太多事情不由自己做主,如果有那天,拾狐会怎么做?
拾狐正迷迷糊糊的睡着,被这么一拍醒,他侧头看着梁明轩,口齿不清:“少爷要我,我就跟着少爷,少爷不要我,我就找个地方自己活着。”
最后一句把梁明轩戳的心肝一疼一疼的,这可不就是自生自灭么,他急忙搂住拾狐亲亲,“怎么会不要你呢,拾狐这么好,哪里可能不要……”
那舟上的少年眼尖,看到了这在树后藏着的一对有情人,他的凝视让那个青年也注意到了,遥遥相对,身着红色如火嫁衣,一挑弦,一丝带着颤音的琴声响起,算是打了一声招呼。
天边圆月如轮,此时天色已晚,远处方才还是热闹非凡的地方此刻变得灯火阑珊,舟上的一大一小似是心意相通,不约而同的奏起一个曲子,为这最后仍在河边的有情人贺喜。
原是一曲《贺新婚》。
青梅竹马共采薇,如此执手看到老。
曲罢,那青年人起身拾起船桨,往岸边这里靠近,找了处上岸,四人这才相对,皆是笑了出来。
“未敢请教先生名讳。”梁明轩站起来,深深的行了一个礼。那青年人却丝毫没有受宠若惊或者如何,只是淡淡道“山野村夫,姓名不值一提,本是无名之人。”
便是不愿意透露姓名了。
“先生来靖川,可是有什么要务,在下对这一片熟悉的很,若是不嫌弃,可代为前去。”
“不劳公子,在下本是来探亲,送我这小徒回去,这靖川虽未多来,路却还是认识的。承此情意,在这里谢过了。”
“天色已晚,便不多打扰先生了。”梁明轩彬彬有礼的拱手回敬,旁边拾狐笑着示意,两人之后便走了。
“我便是那个少年。”谢行止讲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要说一个故事,都是从头来看,我却是半路看到了别人的人生,那天看到的情景,大概是我看到的,拾狐最幸福的时候了。”
日渐西沉,老板娘将一盏油灯点起,然后起身,逐个将酒肆里的其他灯也燃起,又回到了这里,听到这句话也愣了一下,“那后来呢?”
拾狐和梁明轩回去的时候已经算是晚的了,两人在路上的时候各自找了地方将身上的衣服又换了回去,出来的时候梁明轩发现拾狐不在了,很是奇怪,到处开始找,然后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一处灯火处,拾狐等他的身影。
“少爷,我站这么显眼,你还是找不到我啊。”拾狐眼睛弯弯,头发落下,安能辩他是雌雄?
这句话让梁明轩脚步踟蹰,想起以前皆是拾狐找到他,他却没有找到拾狐,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失误,他摇摇头,“是我的错,我想以后我一定能找到的,只要你能一直在原地等我。”
拾狐噗嗤笑了,“开玩笑啦,少爷,我一直都在原地呢,以后还是可以我来找你啊。”
衣服被小心的折好,放在了包袱里,两人手牵手回府没有敢从正门进,进的是侧门。府里也奇怪的很,竟然这么早就熄灯了,不过这也好,可以让两人摸鱼回去。
侧门本方便是下人进出而开的,晚上回来晚的人在正门关了之后也可以从这里进去,所以这边向来沉寂,梁明轩也没有想过什么,就是这一晚,两人的命运,从巅峰落到了谷底,再无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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