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你再也走不了了……你就在这里,永远永远陪着我们母子吧!”
说罢,她一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苏伶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没了气息。她呆立在原地,方才的搏斗让她不住喘息着,直到慕容续上来拍了拍她的肩,“伶姐,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他柔声说道,好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没想到万景峰纵横江湖二十余年,最后竟是这样的下场……”她的肩膀犹自微微颤抖,“可叹此人竟疯狂到了这个地步……”
“多行不义,必自毙。”慕容续说,“或许,仁义无双的假面具戴得久了,会将自己也骗了进去。”
“现在怎么办?”她不由自主地问慕容续,她一向把对方看做是弟弟,这样问他在以前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慕容续走过去,轻轻把那婴儿的尸体抱到女子身边,“待出去之后,将他们安葬了吧。”
她点了点头,又问,“那我们怎么出去?”
“石夫人方才不是从前面的入口进来的,循着她进来的路出去即可。”
顺着慕容续折扇所指的方向,她看到一串泥泞的脚印,脚印形状纤细,分明是属于女子的。“下着这么大的雨,她还抱着孩子过来,到底是为什么?”
“石夫人去万府求见,已经多次遭拒了……”慕容续叹道,“她或许是想趁君山大会之际,从这里进去找她孩子的父亲吧。”
她默然不语,两人沿着那串脚印走了一阵,密道口渐渐现出光亮来。
“雨停了。”慕容续说。
第八章
内阁将草拟好的票拟送上,由中书舍人用朱笔批红,再盖上玉玺以皇帝的名义发出。偌大的内院之中,今天依然没有皇帝的踪迹。
二十多年来,内阁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节奏。看不顺眼的不是死了就是走了,剩下的都是老老实实听话的人。谁批红不是批,司礼监好歹是不会走的。至于江山社稷……那个真正的主人既然不在意的话,为何他们要如此在意呢?
千里之外的清江浦上,水殿龙舟巍峨耸立。即使是出巡,皇家的气派还是少不了的。河道早些日子就被封锁了,衣衫锦绣的太监宫娥侍立船上,在那摇船民夫愁苦的面容陪衬之下显得尤为光鲜。
这里本来河道并不宽,容不得那么多的大船来往。但既然龙舟要来,便总有解决的办法。数月来,两岸民夫昼夜劳作,终于将这河道生生拓宽了一倍,才容得那出巡的船队通过。
夜已深了,往来作陪的地方官员都已离去,船上那人却兴致不减。酒兴阑珊间,他自提一壶酒,来到龙船的甲板上。时值冬夜,但江南的晚风较之京城,却又多了几分温柔,虽然没有映在水中的清朗月色,但漫天星辰亦是令人神思不已。他来了兴致,下到龙舟后系着的小船前,正欲解开缆绳,身边传来侍卫犹豫的声音:“皇上……这么晚了,早点歇息吧。”
他心里自是明白,那侍卫不过是担心皇帝出了意外,自己的项上人头不保罢了。他这一辈子以来最受不了的,便是这种假借关切之名对他横加干涉的行为。
继位二十余年,他也不过只有三十多岁罢了,宫中循规蹈矩的生活却实实在在像是要把他变成七十岁的老人。身为皇帝,他听到最多的却是那些暗藏着机锋的劝谏。那些话虽然言辞恭敬,有些甚至文采翩然,但剖开来无非就是两个字“不可”。
“今晚夜色很好,朕要一个人去吹一会风,你们不得跟随。”
那侍卫本欲再行阻拦,却被他的气势震住了。他眼见对方不敢再上前,趁对方还来不及反应,便解了缆绳,携酒上船。
他犹在醉意朦胧之中,见船上有一个带着斗笠的人,知道是摇船的民夫,便吩咐道:“摇船,去江心,朕要看看这星空。”
“是。”
那民夫得了命令便摇起橹来,小船不一会就驶离了龙舟,他躺在船上,只觉得那船摇得有几分颠簸,酒意之下,他倒也不动怒,只是笑道,“你这船摇得可真是不怎么样。”
“皇上不要见怪,实不相瞒,在下是第一次摇船。”
那民夫的语气不卑不亢,不像绝大多数随侍他的人那般卑躬屈膝,也不像那些大臣一样礼数周到而绵里藏针,他听了反倒有些愉快,便道,“罢了罢了,你这样摇船却是晃得朕头晕,坐下来陪朕喝一杯酒吧。”
对方倒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如此便多谢皇上了。”说罢,他取下斗笠,露出了一张清秀得不似船家人的面容。
斗笠一摘,他觉得对方的长相他有些眼熟,“朕……可曾见过你?”
“或许吧,不过在下是京城人氏,在皇上出巡祭天之际有幸见过皇上。”对方微微一笑,那坦然的笑容让他有一种被平等对待的舒适感。“京城来的……难怪你这船摇成这样。”
“让皇上见笑了。”那民夫说,“皇上可是未带酒具?”
“没带酒具有什么关系……”他擎起酒壶,自顾自地往口中倒了一气,抹了抹嘴角,将酒壶递给对方,“你也来一点罢!”
对方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笑着接过了酒壶,学着他的样子饮了一气,“当真是好酒。”
星辉之下,对方那微带笑意的双眸朗如秋月,得此人共饮,他只觉得内心说不出的惬意畅快,在船上躺了下来。“有趣……朕很久都没有遇到你这般有趣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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