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了病重的恭儿前去边关……难道这会比匈奴王逼城更重?重到你甚至不顾你儿子的生死,连他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就执意前往边关?!”
“程守逸啊程守逸,你可知恭儿到死都在念着你的名字?!你可知恭儿到底都在问我为何父亲不来看他,为何父亲保护别人却不保护他?!”
“我恨你?对,但我更瞧不起你!”
陆馨啐了程守逸一脸,大笑起来,笑得撕心裂肺,“我瞧不起你!程守逸,我瞧不起你!”
“我瞧不起你!!”
程守逸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天牢,呆呆地站在天牢之外。
他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是不是有人从他身边来了又走,更不知那些人同他说了什么。
他只是站在那里,失魂落魄。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月上中天,四下无人,唯有天牢外森森阴气冷彻入骨时,一方手帕递到了程守逸的面前,道:“大将军,你该回家了。”
程守逸被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唤醒过来,狼狈接过那人的手帕,擦拭自己脸上早已干涸的唾沫,但却不知为何,手帕却越擦越湿,终于呜咽不成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当时移世易,所有在当时理所当然的抉择,在现在看起来都是那么荒谬而愚蠢。
皇命在身?边关危急?
不,这些都只不过是借口罢了,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从未将那个孩子放在心上。
他从未……将那个临死时都不忘他这个父亲的孩子放在心中。
他知道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一个好丈夫。
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对于他的儿子和妻子来说,他究竟坏成了什么模样。
良久良久,程守逸道:“我是不是个混蛋?”
李述站在程守逸的面前,淡淡看他,良久,才道:“没有什么人是完美无缺的。”
李述淡淡地说着,声音里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道,“你要知道,这世上,也从来不存在圣人。”
“世间万物,有失必有得,而有得也必有失。而且……”李述顿了顿,道,“无论如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活在这世上,怕的不是犯错,而是怕承认和改正自己的错误。”
程守逸喃喃道:“改?恭儿已经死了……我……还来得及吗?”
李述颔首,道:“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是来得及的。”
“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什么时候都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
☆、将军篇⑤
十天后,便是陆馨流放的日子了。
这一天清晨,天色刚刚蒙蒙亮,狱头便来到了天牢,打开牢门,将一众准备流放的犯人提了出来。
“一、二、三……十四,十五,十六……没错,是二十一个。”
穿着黑红相间的官兵服饰的人在这些人中扫了一眼,点了点头,也不多话,一挥手,示意身后的衙差上接过铁链后,扭头就走,也不管身后的人们是否跟得上。
看着在官差的押送下逐渐远去的一行人,天牢外的狱卒们不由得窃窃私语。
“今天就是那程陆氏流放的日子了吧……”
“唉,说起来我都有些佩服那程陆氏了,竟然熬过那一百杖都没死!”
“佩服有什么用?流放三千里,最后还不是个死字?”
“也对……不过这都是最后一天了,那程大将军和他儿子都不来送她一程?太冷血了吧?”
“呸呸呸,有什么冷血的!那女人陷害将军的时候怎么不想到冷血不冷血?要我说,这就是她自作自受,跟将军闹个脾气竟然闹成了这个结果,果然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别说得你好像一点干系都不沾的样子,别以为我忘了,前些天痛骂程大将军的人里好像就有你一个吧?真是墙头草两边倒,就你这样还好意思说别人……”
“嘘!头儿看过来了,噤声噤声!!”
随着脚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逐渐远去,向来鲜有人至又阴气森森的天牢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大周京都的西门前,被狱卒们念叨的程大将军悄无声息地带着一顶轿子,在开城门的第一刻就出了城。
在前头骑着高头大马的程守逸,领着身后的那一顶小轿和寥寥几个私兵,脚下不停,紧赶慢赶地在天色大亮之前,来到了京城外西郊的一座小山丘上。
在这里,荒草凄凄,景色凄然,全然不见夏日的盈盈绿意,但那程守逸,却偏偏停在了这里。
程守逸翻身下马,也不多讲究什么,随意找到一个大石后,便一撩袍子,在那大石上坐了下来,遥遥地望向了京城的方向,也不知是在等着什么。
而程守逸并没有等太久,只不过是一小会儿,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便驶了过来。
“吁!”
那马夫轻喝一声,一拉马缰,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程守逸的身前。
程守逸望着这辆马车,缓缓起身,神色有些怅然,而下一刻,那马车的车厢帘子便被撩开,露出了一张并不陌生的面容。
“谦儿呢?我的谦儿在哪儿?!”
这是陆馨看到程守逸后的第一句话。
程守逸默然,转身从自己身后的轿子里抱出了一个睡得香甜的孩子。
这孩子不过两岁左右,面色红润,玉雪可爱,还时不时地砸吧一下嘴,叫原本焦心不已的陆馨看得心都化了。
陆馨一把抢过程守逸怀中的程谦,将他用力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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