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包: “装你自己的东西吧。想带走的话,我的也行”
崔璨成了一个真正的租客,他们的合约到了期限,林瑞安是他的房东。双方履行了各自的责任和义务,他就要平心静气地搬走。
没错。
他从衣柜里拿了一叠衣物,又去洗手间取了自己的电动牙刷和剃须刀,转了一圈,把桌子上的魔方也塞进了包里。
最后他走到盘腿坐在地毯上看他收拾行李的林瑞安面前,单膝跪下。
“你也是我的。”
林瑞安抬手刮他的鼻勾。
“想打分手炮?没门儿。”
说着还是吻了他。
崔璨一夜未眠。
刚睡下的时候林瑞安抱着他的后背,他就乖乖维持着那个姿势,每次快要睡着都会无缘由地惊醒,时断时续。
后来林瑞安松手了,他就转过身面对他,掖好被林瑞安挣乱的被子,从极近处凝视男人的睡颜。
林瑞安常说崔璨睡姿幼齿,总是趴着,像小孩子。
实际上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侧躺着蜷起手脚,一头金发滚得乱七八糟,一会儿又翻身,快从枕头上滑下去,额头抵住男孩儿的胸口,呼吸均匀,大概是终于在梦中得到了满足。
崔璨的手臂隔着被子抱住他,像抱住一个坚硬却又柔软的茧。
这是最后一个晚上。
天亮时林瑞安醒了,发现崔璨没在床上,那一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压在他身下。
昨晚打包好的行李不见了,已经被崔璨拿到了门外。
他靠着床头呆坐了一会儿,像是想不起昨天发生的事和做的决定。
穿戴整齐的男孩儿走进房间,在他身边坐定,英俊而隐忍的脸上读不出情绪。
林瑞安没有看他,不去想接下来要做的事,不去想即将发生的一切,不去想什么可与不可。
他心中下了场铺天盖地的雪,空旷又岑寂。
钟表的走针声里,他们谁都没有注视对方,却依然固执地想要坐在一起。
阳光一直洋洋洒洒地铺到地板上,天气好极了,让人找不到任何悲伤的理由。
中午他们一起吃了顿饭,两点准时启程,时间充裕,车会尽量开慢一点,稳一点。
林瑞安今天不想讲话,于是一上车他就打开了音响,让音乐随机播放。
“想想有什么忘记的?”他扣上两人的安全带,对副驾驶座的崔璨说:“除了我以外。你可以忘记我,没关系。”
崔璨摇了摇头。
amp;;”他的手放在裤子口袋里。
他不会忘记。
这一路走得出奇的顺利,尽管是假日,路况也很好,没有堵车,除去车内气氛略显沉闷之外,真是场完美的归途。
男孩儿的旅行结束了,即将回到温暖的家。
he swe he.
这次林瑞安不打算进去了,就把崔璨送到门口。
现在也正是盛敏柔上课的时间,冒失打扰不太礼貌。
车停稳了,他先下去提行李,男孩儿迟了一会儿才出来,走在他身畔,两人同时在屋檐下止步,经过树荫和草地,外面阳光炙烈,林瑞安到了阴凉处才睁得开眼。
屋内传出和昨天相同的钢琴声,听到耳熟的那一段,他还跟着哼了两句。
崔璨把行李包放在脚边,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垂下眼睛看着林瑞安,他回想初次见面,这次他们站到了阳光下,一个干净的、明亮的地方。
他和他都不再是罪人。
“瑞安。”
男人仰脸看他,姿态是放松的,等待他说出离别的告白。他们没有好好认识,所以要好好道别。
“我答应你,会好好思考你的话直到得出答案,学习新的东西,接触不同的人,体验不同的生活,让自己完整。”
崔璨靠在他耳边,一只手捧着他的脸,面颊相贴,像发一个必然会实现的誓言。
“但你也要答应我,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如果你遇见了合适的人,别怕爱上他。”
他亲吻林瑞安的嘴唇,俯身时项链往前荡,敲打着男人的心口”
“别怕。”
那里刻着他的名字。
崔璨。
林瑞安在心里唤了声,崔璨啊。
再也没有这样的你了。
“我们也许会再见面,也许不会。”
林瑞安朝他摊开手,往后退,适时地转过了身,不再回头。
“所以,就省去再见吧。”
他回到车上,空调的冷气还未散去。眼角的余光透过玻璃,知道崔璨仍站在那里,他不敢分心,就在这里,他看到了放在副驾驶上的一个小玩意几,看上去不像被遗落在这儿的。
一个灰色的丝绒首饰盒。朴素又常见的款式。看大小规格,里面可能是戒指。
他颤抖着手把它打开。
不是戒指。
是一枚子弹。
特殊金属制的合金子弹,g口径用,拔出嵌在绒垫里的弹头,能看见弹身上刻着小而清晰的四个字母。
ryan.
他看了一会儿,小心慎重地把这子弹装回盒子,将首饰盒揣进外套的内袋,握紧方向盘舒了口气,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只有他一个人的车已经开出几公里远了,快得像是要消失在风里。
夜幕降临,天边还挣扎着最后一线残缺的晚霞,他使劲朝那儿看过去,看得双眼通红。
最后他把车靠路边刹了,趴在方向盘上泪流不止,哭得连路都看不清。
y like a bull
你像一颗子弹,我为你所伤。
——林瑞安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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