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勉强。掌门为那双手注入一丝灵气,才让它重新软化,团成一个紧紧的拳头。这拳头又小又白,却抓得那样紧,像一把重锤,锤在老掌门的心上。
管明光不觉地也攥紧了拳心。比起掌门,他还年轻许多,还有着与天争一争的勇气和希望。他再看了那少年一眼,郑重行了一礼,然后毅然转身离开。他想要了,要回广岚宗向宗主借通灵香,问一问他们广岚宗上一代飞升的真仙,昌文真人。与阳玄派不同,广岚宗女修众多,并且出过的几位飞升真人中大半都是女修。其中昌文真人为人温柔善下,兴许能够问上一问,了解了解丁朗月的背景。
然而管明光在半途就被人截下了,一看,是镜盲那老鬼。
老鬼难得没有笑,甚至没有展开折扇敲着手心附庸风雅。他只是平和地站在云端,像一个凡人一样轻轻搭上管明光的肩,让他停下。管明光直视镜盲,询问来意。老鬼道一声,跟我来,随即走上一步,环住管明光的腰抱在怀里,裹挟着一团强大的幽气在空旷的天地间如飞梭一般穿行。
管明光只觉得自己失去了空间、时间、气、味、色,阴阳颠倒,魂体倒置,一团灼热被极其浩大的寒冷冻在心底无法挣扎,只有躯壳被牵引着,移动、移动,不知去往何处。
等到管明光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快要冻住了,他看到了一座地牢,一个人。地牢里结满了厚重的冰,寒气直入神魂深处,带来刀割锥刺一般的痛楚。那人四肢袒露,手足受缚,半倚着一片凹入的平滑如镜的冰墙,赤裸的苍白身体上全是冻伤的痕迹,显然是神魂也受了重创,不能调动真气来保护自身的躯体。那人的头发也被冻入冰中,只要动一动头颅就会撕扯到头皮;而寒气也伤到了他的眼睛,管明光看那人的眼,看到一片模糊不清的霜白。
但就算那样,那人还是坚持仰着头,忍受着从头发到身体的剧烈疼痛,望着上方一丝微弱光明中,一盏挂着的灯。他的表情十分柔和,甚至像是一位母亲,全心全意、满怀爱意地看着那一盏灯。就算是镜盲和管明光进入了那个地牢,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管明光此生见过许多执着的心意,像是开在幽垠荒漠中的灵源花,像是望着孩子归途的老妪,像是望道成痴的千载孤魂,却没有一个,有像眼前这人一样,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满怀着热烫的、甜美的笑意,似乎时时刻刻都想挣脱束缚,投身那一点微弱火光。
“那是魂灯。”镜盲解释。
“谁的魂灯?”
“你说呢?”
“……是丁前辈的。”
“对。”
“为什么?”管明光垂下眼,不忍再去看那人,“那人……又是谁?”
“你还不明白么?”镜盲转过头来盯着管明光,“当然是那个你知道的人。他快要和丁朗月融为一体了,哼,但他没有这个实力,却又满怀野心,不想被丁朗月所吞噬,只好把自己体内属于丁朗月的部分都剖了出来,点成了这一盏灯。”
“……怎么会。那么,那个盯着灯看的……”管明光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内里也有这样一个人,偷偷地用这种眼神每天每天地看着那位真仙。
“哼,”镜盲压着自己的声音,却终究是透出了一点愤怒来,“上次我发现他的时候,看到那个人把那点朗月的魂魄塞入一个傀儡,按在地上操。”
管明光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握紧拳头也止不住更加剧烈的颤抖。他甚至更有一些想哭,但又不敢哭出来。
镜盲拍一拍管明光的肩,示意他放松下来:“你也很想这样干,是不是?别生气,不是什么羞耻的想法。”老鬼长叹一声:“或许你不相信,但我也还没干过。”管明光立刻抬头,睁大眼睛看向镜盲。镜盲一声苦笑:“真的……我总想着,我要睡他,我又想着,我要杀了他。结果么,就是一直在来回徘徊,哪个都没有做到。”管明光低下头去。
管明光想,连那老鬼都得不到他,自己更只有仰望的份了,虽然这样仰望——也许也很好。就像前面那个被吊着的人,就算再苦,眼里心里也是热烈的。
然后,他却感觉到有人抚上了他的头顶。重新抬起头来,原来是那老鬼,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微笑地看着他,说:“别灰心。丁朗月……他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管明光终于说:“镜盲,你真奇怪。你——你为什么,要帮你的,呃,情敌?”
老鬼收回手,抱在胸前,然后轻轻歪着头看着他,很久才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害怕吧,怕自己真有一天杀了他,然后后悔,后悔没有能够好好爱他。若是能有个别人真心爱过他,也是好的。”
“混账。”管明光摇头:“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你自己。”
“或许吧。”老鬼回过头去,不再让管明光看到自己的表情。
第二十六章
回到宗门,管明光还是点燃了通灵香。昌文真人踏着宗门的香火降临,披帛曳地,彩霞缠身。她慈祥地微笑着,像看着她的孩子一样看着管明光,问:“小管啊,你这回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管明光跪在地上,尽量维持往日平和恭敬的模样,只是衣角终究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昌文真人的映像飘得更低更近了一些,香衣垂花的虚影轻轻笼着管明光的额发。她轻轻地问:“怎么了?别怕,有我呢。”
管明光在昌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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