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这儿我也听到了,只是心中有事没有细听。罢了,还是不要听下去,找点儿事情做做吧。”
“做什么?”落雪笑着问。口气纯良天真,目光却已经将我从头到脚扫视了好几遍。我没理他,看向还亮着灯的那屋:“表哥还没睡,咱们去找他聊天?”
“真是,表哥有我好么?”他没反对,任由我拉着他过去。
长房子嗣众多,四男五女,大多是大夫人所出,只有两个男孩儿是妾室所出,人丁兴旺得很,似乎还有一个排行第七的女孩子苏簪小时候就和家人走失了,现在整个图云都找不到她人,生死未卜。
而这个大表哥是苏洗砚的长子苏智,但是似乎一直身体不好,见到我们的时候,面色有些发青白,但是人很温和,话虽不多,但是我们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都会悄悄告诉我们。
然而我和落雪一推开门,就听见“鋥”地一声,琴声戛然而止。屋里的人手指还放在弦上,脸上是愕然的表情,一根断弦悬在琴边摇摇晃晃。
“琴……是大表哥弹的?”我惊讶地问。
苏智也回过神来,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站起身来:“你们循着琴声过来的?”
“这倒不是,这琴声无根无源,似乎从四方来,我们想找也无从寻起,没想到会是出自表哥之手。”落雪摇摇头,“只是表哥的琴声甚是奇特。”
苏智看着我们俩沉默了一会儿,才扬起一个笑容来:“你们听着会觉得奇特,那是因为你们本身就是奇特的。旁人听了,不过是普通的曲子罢了。”
“愿闻其详。”
“坐吧。”他拎起身边的茶壶,想倒出两杯茶来,却一滴水也没有。没有扬声喊人,反倒是随手在琴上拨了两声,没过一会儿就进来一个侍女:“大少爷。”
“准备些茶水。”
“是。”
我看得有趣:“这府里的使唤侍女都能听琴辨义么?”
他笑着,也没回我的话,待得侍女将茶水满了,这才细细倒了两杯茶,递到我们面前。这段时间里,谁也没有说话,方才被琴音扰乱的心境却安定下来。
“寻常人不爱细细听,便听不到琴中意。我方才心中杂乱,因而琴音虽美却无章,反而扰乱了听者的心。”
“大表哥能以琴表情,实在是琴中高手。”落雪一脸敬服赞赏,惹得他抿唇一笑。这一笑却如渡春风,使得苏智整个人都柔美起来。我突然想到云亦舒,他也是这样的人,平时看来平凡无奇,但是一笑倾城,能勾人的心。
他浅笑着摇摇头:“落雪表弟过奖了,我久病多时,平时出不得门,也就只能弹琴自娱。俗话说,专心一事,再笨的人也会做好的。反倒是两位表弟,能够听到我琴中心意,也算是苏智的知音了。古人琴逢知己、棋逢对手均是风雅至极的好事,表哥今天也高兴。”
这个大表哥,平时看他说话温和,却没想也是个天性纯真之人。
和他聊了许久,直到外面打了三更,我们才想起来离开。他拂拂衣摆,站起身来,伸手握住了落雪的手:“今天,我很高兴能够结交知己,以后在府里时,有什么问题尽可以来找我。”他嘴角轻勾,“就算是没事儿,也可以过来喝喝茶聊聊天。”
我们连声应了。但是走出门的时候,落雪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落雪扯起一个笑,摇摇头。虽然对凌雪这么说,他心中却在回忆方才被表哥握着手的事,苏智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拂过他的手心,惹得他一阵麻痒。大概是错觉吧,表哥怎么会对他有意思呢……一定是他想多了。
转头一看身边人,正好逢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捂了捂嘴巴,一双美目微微含着倦意,雾气蒙蒙的。落雪心里一软,伸手牵住了凌雪,立刻把表哥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今儿也晚了,就饶了你,明天就要出发去泽神庙祈福,咱们回去洗洗睡吧。”
“你还想怎么样啊,我都困死了。”我狠狠瞪他一眼,脑筋一转,挑眉看向他,“我累得很,脚还酸,你背我回去。”
“背你?好啊,上来。”他居然面露喜色,二话不说就蹲了下来,拍了拍看起来还有些纤弱的后背,“难得我们凌儿提了要求,作为夫君的怎么能够不答应呢?”
“你说你是谁夫君呢?看我不压死你。”我重重地往他身上一扑,落雪险些没撑住,但好歹还是没在这个院子里出洋相,将我背了起来。
伸手揽住落雪的脖子,我静静地靠着他的背颈,稳当、温暖,很有安全感,人舒服了,眼皮儿却沉重了起来,没过多久就人事不知了。
落雪再说话,却没有人应声,仔细一听,发现凌雪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起来,竟是在他背上睡着了。他愣了一会儿,轻轻一笑:“傻凌儿。”他索性放慢了脚步,轻轻摇着身子,像哄小孩儿似的哄他睡觉。
东苑里,那间还亮着灯的屋子,一阵风吹过,忽然变得暗了。门口倚着一个人,静静地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握了握尚留着英朗少年温度的手心。院中的一盏亭灯照进他的双眸,莹莹生光,却湮灭了其中的情感。
夜风泠泠,突然响起两声柔媚又挠心的滑弦声,悄然停息。
作者有话要说:
☆、祭神(上)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院子内外响动便大了起来。我和落雪醒来,值夜的小厮便从外间进来了:“两位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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