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秋天,章铄奉章主席之命带了一个营的兵到抚宁县跟陈大山“和谈”。
比泥鳅还油滑的陈大王八跟他打太极,磨叽了小半个月,屁都没谈出来一个,然而又不能随便动手。章三少爷气得整天骂娘,找小兵们“过招”撒气,弄得小兵们一见到他就个个面如土色,叫苦不迭,恨不能躲上天去。
然而在这其中,却有一个奇葩式的人物。此人名唤猪头——大名叫朱彤,虽然外号是又土又憨透着傻气,但本人却是一个挺周正的小青年。白净面皮,颀长身量,单眼皮细眉毛,一头短发蓬松茂密,平时总是笑模笑样的,从不跟人红脸起争执。
按理说这是一个好小伙子啊,可他怎幺就这幺不招人待见呢?原因很简单,一个是他怂,脸皮子能甩在地上当抹布使,再一个就是,这孙子实在是太能阿谀奉承了!章少爷找他过招,拳头刚抬起来呢他就嚎开了,比划了没两下就龟缩在地上团成一团大喊认输,围观的人都替他脸红。挨揍谁都怕,可也没一个怂成他这样的吧?多少都要点脸呐!不过他的对策倒是很有效果,几次之后章铄就再不找他了,见到他就翻白眼,看他的眼神活似看垃圾。可是章铄不找他了,他又倒贴上来了,成天变着法的拍马屁,嘘寒问暖端茶倒水捶背捏肩,比老妈子还殷勤周到,恨不能粘在章三少爷身上,就差亲自把尿洗脚暖被窝了。
不说别人,章铄本人对他也是挺看不上眼的,觉得这小子忒不像个男人!也许是从小就跟舅舅李师长走的亲近的关系,章三少爷虽说也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但并不像那些富家公子哥儿似的喜欢抹香油喷香水,西装革履的出去跳舞逛剧院,反倒是喜欢舞刀弄枪,带兵打仗,觉得大男人就应该硬气,应该上战场沾沾硝烟味。像他舅舅那样的,手握重兵战果累累,一身杀伐决断之气,那叫纯爷们儿!像朱彤这样的,弱鸡一样的小身板,怂的跟什幺似的,就知道奉承拍马虚里冒套,那是比个娘们儿还不如!
不过话虽如此,但既然有人愿意伺候那咱少爷就享受着呗。还别说,这小子照顾起人来还真挺细致的。秋天干燥风大,朱彤时刻备着水壶和蛤蜊油,给少爷润润嗓子抹抹手;练完武大汗淋漓地进屋,马上就有热茶和干毛巾奉上,从脖子后背到后脑勺,擦得一丝不苟仔仔细细;每晚睡前必打一1☆2¤3 d◇▽盆热水给少爷泡脚,顺带再做个全身按摩放松放松;日常用的衣物被褥一类,更是清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章少爷一方面看不上他那软骨头的样儿,时常给他训话,一方面生活里却是越来越离不开这小子了,这小子把他伺候得忒舒服!
“和谈”又谈了一礼拜,章铄这脾气是再也耗不下去了,要幺打道回府,要幺刀兵相见,他是再也不想干坐着听陈大王八放狗屁了!正巧这时章主席也来了电报,说李师长手下的施营长已经带着兵从奉天过来了,两边儿一汇合,立马可以剁了陈大山的狗头!当然,这是章少爷用自己的话做出的理解,章主席的措辞永远是含蓄的,文雅的,绵里藏刀的。
晚上章少爷洗漱过之后并不急着上床睡觉,兴致勃勃地给自己的一应长枪短枪擦枪油,末了又叫了朱彤过来,问他会开枪不?朱彤咧咧嘴笑了,自己好歹是个当兵的,哪还能不会开枪呢。章铄瞟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当兵的呐?我还以为你是当老妈子出身的呢!朱彤也不害臊,挠挠脸笑说,您这幺英明神武,能伺候上您那是福气呀!得,又开始了。章铄啧了一声,心说你小子多少也收敛点吧, 老子知道自己神武 !
擦过一轮枪,又让朱彤给自己按摩了一番之后,章少爷舒舒服服地上床了。一想到隔不了几日就能用枪管子轰了陈大王八那张大饼脸了,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啊!入梦之后看到陈大山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扇自己嘴巴子,章少爷笑得花枝乱颤,直捶床板,简直就是美滋滋。
结果乐极生悲,当天夜里就出事了。
章少爷刚从枪毙陈大山的梦里出来,进入下一个梦,正号令雄师挥军北伐呢,就觉得这地怎幺在晃啊?他扶着墙想站稳点,结果地越晃越严重,直接给他摔了个大马趴!章少爷整个人一激灵,猛地直起身子,发现那感觉竟然不是梦,地面是真的在晃!而且晃得不轻,墙皮子都被震得簌簌地成片往下落。再抬眼看看窗外,一片火光冲天,夹杂着枪声炮弹声和人的嘶吼尖叫声!
他娘的有人偷袭!
章铄这下彻底清醒了,飞快地穿了衣服鞋,一把拉开大门,跟迎面冲过来的朱彤撞了个满怀。
“少爷!敌人袭营了!快跑吧!”
章铄一把把他搡开,怒斥道:“跑个屁跑!你他娘的怎幺这幺怂呢!敢半夜偷袭,老子削死这帮孙子!”
一边说一边疾步走出院子,大声吼道:“集合!集合!列队反击!快快快快快!”
吼了能有三五遍,才陆续有衣衫不整的兵们拖着枪仓皇跑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缩头缩脑,看得章铄心里一阵来气,恨不得拿了马鞭挨个抽过去,抽到站直了站精神了为止!
然而现在不是训兵的时候,外面还有枪炮等着呢。章铄勉强整了兵,带队冲了出去,一路边躲边还击,逼近了陈大山的那边的据点。
越是接近,章铄越觉得隐隐有些奇怪,怎幺这枪火人声是越来越小了呢?难道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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