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年春,正值桃红柳绿,泗水一个人坐在院里的树下望着空中的飞鸟。忽然走进一个人来,是年老的太监王富贵。泗水站起身道:“公公。”王富贵摆了摆手,十分焦躁地说道:“王敏,赶紧准备准备,御前侍卫倭赫大人马上要来了。”
“御前侍卫?怎么了?”
“说是皇上派来审视一下御马监的情况。你这回得出来摆个模样,别叫他瞅出空隙。”
“我明白了。”
倭赫打小就跟着顺治皇帝,武艺超群。顺治病危时嘱咐他要像侍奉自己一样侍奉年幼的康熙。倭赫谨遵先帝遗命,一心保护小皇帝至今。他谁的帐也不买,单单只听皇帝调遣,因此人缘不佳,最近一次更是当面呵斥日益嚣张的辅臣鳌拜,与其结下了梁子。这次奉旨巡视御马监,为的是下一年的南苑围猎,督促官员从现在起保证马的素质。
其实倭赫的主要责任只是巡视牧场,可是他向来讲究面面俱到,因此坚持要来御马监看看。他一转身看见背后跟着的官员,觉得麻烦,皱眉道:“你们不用跟着了,我一个人就行。”不等官员们出声,他已经快步走开了。
“这个倭赫,真是飞扬跋扈。”
“嗨,人家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又是内大臣费扬古的儿子,他连鳌大人都敢顶撞,哪里轮得到你我多言?”官员们小声议论着。
王富贵带着泗水早已候在御马厩前。老远望见了倭赫走来,王富贵赶忙拉了拉泗水的衣袖轻声道:“一会儿得行礼啊。”但泗水没有回答他。
见倭赫走到跟前,王富贵双膝一弯跪地磕头,而泗水只是微微地欠了下身子。倭赫朝泗水瞄了两眼,说道:“王公公,你行的礼太大了吧?”“不大不大……”王富贵媚笑着站了起来。倭赫走近马厩,开始仔细端详御马。
片刻,他转身要走,王富贵大声道:“恭送大人!”倭赫背着手走出几步,又停下回头道:“王公公,你管马可比管人要强得多啊。”说完便快步离去。王富贵暗暗白了眼泗水,啧了一声。泗水却好似没听见,侧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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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风吹在身上总令人心情愉快,悦来怀里揣着赌赢的碎银子过了熙和门,四处张望着没人,便沿着内金水河一路小跑。
悦来一进御马监就直奔泗水的院子,可敲了半天屋门也没人应声。“不在?”悦来觉得奇怪,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已知道泗水几乎从不踏出院子一步,“出什么事了吗?”他看着院落里那棵槐树,隐隐感到一丝不祥的气息。
东南角楼。“这是什么意思?”泗水看着自己手中的银元,冷冷地问。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一脸笑意,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朝边上的王富贵使了个眼色。王富贵会意,连忙把泗水拉到一旁,细着嗓门道:“好徒儿,告诉你件事儿,你可别声张。前几日来视察的倭赫已经……”他说着抬手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
“!……”泗水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富贵,又立即厌恶地别过脸去,“皇上斩了他,与我何干?”
王富贵对他的反应毫不在意,进一步压低了声音,道:“不干皇上事,是鳌大人斩的他……”
“鳌拜!!”泗水的满腔恨意霎那倾泻。
“嘘——”王富贵慌忙阻止道,“你小点儿声!总之,这倭赫的罪名是擅骑御马,欺君罔上,你我就是证人。”
泗水冷笑不语。
这时,一旁沉默的男人忽然笑道:“看来你们都已经明白了。那就收了银子回去吧。”
“等等。”男人刚要转身离开,却被喊住了。
“啧!”男人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奈,回头笑道,“还有什么疑问?”
站在他面前的泗水一手将银元递出,淡淡一笑道:“班大学士,您忘了这个。”
男人收敛了笑容,皱起眉头盯着泗水,轻声道:“方少爷,本官劝你还是把这书生意气改改的好!”低沉的声音显出了他心中的不快。
“呵!我差点忘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泗水手一翻,银元顺势掉到了地上,滚了两下停住了。
“你!”
“但你也是鳌拜的走狗!”无视气急败坏的班布尔善,泗水继续说道,“滥杀无辜,恣意横行。现在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了,欺君罔上的难道不正是你们吗?”
“方泗水!记着自己的身份!本官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救你一命,但你再这样胡言乱语,本官可就爱莫能助了!”班布尔善缓了缓语气,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空有一身傲骨又有何用?奴才始终是奴才……这种时候,就该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如何保住小命,让自己活得更像个人!”
看着似乎是感慨万千的班布尔善,泗水幽幽一笑,道:“我不在乎。反正活着和死了没两样。人也好,奴才也好,我不在乎……”他的眼神立时空洞起来,虚无起来。
班布尔善怔了怔,放弃般叹道:“你好自为之吧。”便匆匆离开了。
王富贵见他下了角楼,急忙扑过去捡起地上的银元塞进袖子里,偷眼去瞧站在原地的泗水,忽然蹦出句:“呸!亏我还当捡了块宝!”
泗水跟着王富贵从角楼下来,在回御马监的路上,泗水茫然地望着东库、南库的黄瓦,什么也没想,他的心里空无一物。
跨进院子,一步步往屋门走去。
“泗水!你总算回来了!”
泗水猛一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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