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人头被抓着他那黑头发展示着,浓密的黑胡子盖住了被砍过的脖子。他曾向这个人掷出第一只标枪,在白刃相接前,那一眨眼的功夫,他看见这个人。他不记得了,他的记忆关闭了,好象这一切不曾发生。被抓着前额上的头发,那头颅傲慢地脸朝天,咧嘴笑着,肤色黝黑,一只眼睛半闭着,只能看见眼白。
男孩看着面前的脸,胃里升上一股冷意,他感到恶心,手心冒冷汗,他忍着恶心,尽量不吐出来。
“我没杀这个人,”他说,“我从未杀过这个人。”
他们三个向他保证,描述着尸体,发誓没看到别的伤口,要把尸体带来,把头对上去给他看。
第一次杀人就是两个,他可以把这个告诉子孙后代,他们对格罗说,小主人太累了,要是他把这个战利品留在身后,过会儿他会后悔的,格罗要替他收着。
“不,”男孩的声音提高了,“我不要这个,我没看到他死,如果是女人们杀了他你不能把他算在我的头上。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拿开它。”
他们啧啧作声,很遗憾听从了给他带来损失的命令。格罗站在头人身边,对着他耳语着,他的脸色变了,他和善地扶着男孩的肩膀,说在回家前他需要喝杯酒暖暖身子。男孩安静地跟在他身边,神色苍白温和,眼眶下面出现一道淡淡的黑圈,过了一会儿酒把颜色带回他的脸庞,他开始笑了,过了一会和别人一起大笑着。
外面传来一片赞美的低语,多棒的男孩,多么勇敢,这样的头脑,这样体面的仪态。称不上高兴,但是他的心被打动了。什么样的父亲不为这样的儿子骄傲呢?
‘注意查看马蹄,厚实的蹄子比细瘦的蹄子步伐稳健的多,还要看看从前后两面都看看马蹄的高度,不要太平的,高蹄子蹄铁不易脱落。’
“有没有什么书,”帕美农的儿子菲勒特斯说,“是你背不下来的?”
“我不太了解色诺芬,”亚历山大说,“除了《骑术》,我还要读过他关于波斯的书,你今天买什么了么?”
“今年没有,我哥哥买了一匹。”
“色诺芬说好马的蹄声就像铙钹,我父亲要买匹新战马,去年在伊利里亚的战场上他的战马被杀死了。”他看看旁边每年的春季马会都要搭起的看台,国王还没到。
这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湖水和泻湖微波荡漾,反射着天光,掠过远处山间的白云,边缘像剑刃一样透着蓝光,冬天的融雪滋润下,草场翠绿。一早上士兵们都在交易,军官们给自己买战马,部落首领们为自己的中队买,鬃毛厚长的马匹从冬天的牧场出来,活力十足,膘肥体壮。中午的时候普通的生意都结束了,接下来是纯种马,赛马,检阅用马和战马,它们全身上下都被装扮着。
派拉的马会是像神圣的庆典般隆重的节日,马贩子从赛萨利的马场,从色雷斯,从埃皮罗斯赶来,甚至有人穿越达达尼尔海峡,宣称自己的马的血统来自传说中的波斯大王的坐骑尼塞纳。
重要的买主这才出场,亚历山大整天都呆在这里,跟着他的,既对他感到不自在,又彼此摩擦不断的,是菲利普从他想给面子的父亲们那儿挑的男孩。
在马其顿,已经很久没组织过适龄的王储的伙友军了。国王本人不是王储,之前因为多年内斗,几乎没有哪个王储在长大之前没被杀死或流放的。上一个有伙友军的马其顿王储是派第格拉,那还是是50年前。一个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老人,他关于边界冲突和劫掠牲口的故事就像涅斯托尔[伊利亚特里的一个长老]那么多,能叫出派第格拉的私生子的孙子的名字,但是他也不记得组建伙友军的程序了。
伙友军团的成员应该跟王子年龄相仿,也已经通过成人礼的男孩。但是现在王国里没有符合条件的孩子。父亲们热切地推荐已经16,7岁,谈吐举止都是成人的儿子,他们争论说,亚历山大现在的朋友们也都比他大,同时机智地加上一句,对这么勇敢和杰出的男孩来说这是很自然的。
菲利普礼貌地听着恭维话,眼前却浮现着那颗摆在他面前,已经在旅途中发臭的人头的眼睛。好几天等待消息和搜索着,他知道如果这孩子再不能回来,他得赶在奥林匹娅斯杀了他之前先杀了她。这一切就像典礼上的祭肉。埃匹克里特也离开了,告诉他王子已经决定放弃音乐,没看他的眼睛。菲利普给了他丰厚的礼物,但是能预料到不愉快的传闻要在希腊的音乐厅里传开了,这些音乐家总是到处出没。
结果,没有正式的王子的卫队建立起来,亚历山大对这明日黄花不感兴趣,他已经在人人都知道是亚历山大朋友的青年和成人中间站稳脚跟,他们尽量忘记他到夏天才十三岁。
早晨在马会上,国王挑选出来的男孩陪伴着他。他很高兴有他们相伴,他待他们好像小孩子,倒不是因为看不起他们,而是觉得没有别的可能。他不知疲倦地谈论着马匹,他们尽量跟上他的步调。他的佩剑腰带,他的名声,还有他是他们中最小的这个事实,迷住了他们,让他们敬畏。让他们放心的是,在开始展示纯种马的时候,他的朋友聚拢来了,托勒密,哈珀勒斯和菲勒特斯,还有其他人。被晾在一边的男孩们聚成一堆,那选择好的首领不在,争闹不休像一群偶然聚在一起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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