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法医,你们有仇?”
于南望知道躲不过去,硬着头皮道:“他有个男朋友在我身边。”廖恒广看他一眼,于南望道:“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啊伯父……”
廖恒广摆摆手,显然无意听于南望狗扯羊皮:“其他的事,你怎么办?”
“诬告,统统都是诬告!”于南望眼睛眯起来,“我会请最好的律师还我清白,伯父放心,侄儿一定把所有问题都拦在宝鸿业集团墙外,保证不影响您换届选举。”
廖恒广牵动嘴角:“你?”随手抽出一张财报丢给于南望,“解释解释,你的生意,像是要垮,我的钱呢?”
“没问题的。”于南望一双眼清亮漆黑地望着廖恒广,“伯父放心,出入账目清楚,一分一毫不少,我拆东墙补西墙也要先保证您的资金周转。”
廖恒广呵呵地笑了:“小于啊,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有委屈。”
于南望立时垂首立正站好:“伯父言重了!没有伯父照拂,侄儿哪有今天。侄儿对伯父感激涕零,伯父有令,侄儿是粉身碎骨也要报恩的。”
“嗯,你怎样粉身碎骨?”
于南望讪笑一下:“全听伯父吩咐。”
“白还歌,不能死。风口浪尖,杀人灭口,不是亡羊补牢,是欲盖弥彰。”廖恒广走回到桌前喝口茶,“你要除情敌,不可沾公事。”
于南望诺诺地应着,心想刘管家业务精熟,这会儿白还歌说不定已经沉尸大海,左右是杀了,捅出天大的漏子也得扛着,心里想着,嘴里连连应承:“是,是,伯父教训得对!”
“凤凰台,和宝鸿业,里外账目要平。你为qíng_sè,挥霍无度,拆借公司资金,十分荒淫无道。”
于南望想自己为祁蓝三天之内筹措十亿都没拆借公司资金,倒要承认逛个窑子挪了公司款项,这个锅背得着实冤枉,心里叹口气道:“侄儿明白。”
“命案这边,省厅会处理,不用担心。”廖恒广手端茶杯眺望窗外夜色,“我老了,精力不济,你好自为之。”
于南望慌忙道:“伯父夙兴夜寐,着实操劳,侄儿那里有今年新进的老参,这就叫人送过来。”心想就算白还歌把电子大字报贴得满天都是,查案破案还是要这些警察处理,指挥他们的还是廖恒广手下的官儿,就算开始闹得灰头土脸,主动权依然在他们这边。何况跟暴露的账目相比,死几个卖身的牛郎算什么啊!
“有我才有你,你记住。”
“是、是,侄儿时刻铭记在心,一分一秒不敢忘。”
“你伯母,在丹麦,把钱给她打过去。”
于南望心里打了个突,看一眼廖恒广,廖恒广那张瘦黄脸没有任何表情,扫帚眉倒挂着,说话时纹丝不动,于南望道:“伯父的意思是所有的钱都打过去?”
“已经出去多少?”
“十亿三千万,还有八亿六千万。”
“务必本周全部出清。”
“伯父,走公司的网银账目有据可查,我叫婉如做贵金属对冲,只是风险太大。”
“风险你来控制,盈利即走。”
于南望舔下嘴唇,点点头。廖恒广道:“希望这准备,用不上。我在,你就在。”于南望脚跟一磕:“全仰仗伯父庇佑,侄儿定当尽心尽力,为伯父做好保障。”
廖恒广话锋一转道:“白还歌的那个刑警男友。”
于南望猝不及防,“啊”的一声,廖恒广道:“紧要关头,闲情逸致,当断则断。切勿因小失大。”
于南望不敢分辨,当下低头称是。自己素好男风的习性廖恒广十分了解,只是这一次动了真情,他怎肯轻易放手,说来又有谁信。
廖恒广不再说话,沉沉地望着窗外出神,于南望等了片刻不见另有吩咐,便倒退着离开省委书记办公室,掩上门转身靠在墙上长出一口气,这时才觉出脸上疼得厉害。
他掏出手机用前置摄像头看看,脸上指印清晰可辨,很不体面,只好回车里寻个口罩戴上,只觉得汗透衬衫,两腿都有些发软。廖恒广屡次三番提醒他这层依附关系,提醒他认下凤凰台的花酒账,又叫他转移资金……明显是意识到这次危机来势汹汹非同小可。中央巡视组正在此地驻扎,全省大小官员自廖恒广以下均是战战兢兢汗出如浆,据说前天军纪委的调查小组已进驻东北军区司令部,召集全体师级以上军官开会时第一句话是“同志们不要紧张,我们尽量少带几个人走”,当场有人失手打碎了杯子。中央要动真的,可这些年来甚至不止一代人在平台上获利的模式又怎能是只开一次会就可全部翻盘拨乱反正?当年痛整官场,风云激荡之下暗潮汹涌,官员出逃,特工追杀,斗争得十分激烈。两名特派员在南方明察暗访,寻获大量一手资料,临返京前一天所住宾馆却因电线短路失火,两人死得不明不白,资料全部被毁。盘城市长到省城述职,高速上遭遇车祸两死两伤,遭竞争对手暗杀的流言甚嚣尘上,不过官场内另有看法,竞争对手未见得有这种胆量,多半是上级出手灭口,那十几个亿的资金失了去向便顺理成章。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可要没个“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受虐体质,这片云彩的荫蔽也担当不起。廖恒广喜怒不形于色,出手却绝不含糊,自己若不是替他守着财库,这一次危机几乎在劫难逃。钱与权是廖恒广的死线,自己踩了死线,那是再多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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