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继续献媚道:“让我点点清楚。马上,马上。”
须臾,自大的椴会终于起疑,大步进谷,却只见伥,有点意外,“那绪呢?”
“走了。”
椴会要追,伥横枪拦路。
“让开。”
“不可能。”
椴会挑高眉毛,盯着这没分量的伥,有点不解:“哦?为什么?”他之所以这么大意,会上当,是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这群畜生级别的生物,会动这么不要命的歪脑筋。
“因为,你是仇人。”不自量力的伥,拿起了武器,駮王杯雪的武器。
“明白了。”椴会冷笑,拿伥来试剑。
螳螂挡车,没意义,还注定悲剧。
然而,伥必须这么做。
必须就是必须。
貔貅,他杀不掉。
不过,他尽力了。
很快,椴会比较认真用了一招。
伥从正中间裂开,被椴会一劈为二。
天地浩大,魂从伥的身体飘出,伥伸出手,却握不住,魂乱出,直上云霄。
他松开手,没有哭,没有笑。
最后那缕魂带着他的意识,从指尖飘起。
整个人都在飘,他甚至能看到一分为二的身体。
最后身体倒地,轻如鹅毛。
眼皮耷下,伥却想到了杯雪。
没错,在衍云寺,当那绪将梓潼悟念到第三个时辰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起来了,而且那些尘封的记忆,几乎是翻涌而出。
他们,尊贵的駮王和低贱的伥,相遇在一次駮突袭虎族之后。
很多壮年駮围住伥,指着他,问他们的王:“这玩意儿怎么处置?”
駮王笑得得意,道:“有他在,还怕找不着虎吗?”
于是,他留下找虎专用的法宝。
法宝找到了很多老虎,这些老虎都被駮消灭。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时光飞逝,
駮王发现伥开始衰弱,什么都不吃。不是不饿,他就是吃不进任何东西。曾经,杯雪也想办法招了点魂,喂喂伥,可惜不顶用。
换句话说,伥除了丧生虎口的魂,什么都不吃。
没吃的,伥就会死了。其实他饿死了,对駮族一点损失都没有。
可是,杯雪还是把他放了。
放他的那天,天气贼好,草长莺飞。
“你走吧。”駮王拿着手里银枪,很酷为他指路。
伥难以置信,所以他三步一回头。駮王没有挽留,一句话都没有。
居然一句话也没有!
这让伥的惊喜里参合了一种奇异的情愫。
他失去了利用价值。
伥感觉自己好似猎人家圈养的走狗,一直忠心耿耿地替主人追杀猎物,久而久之猎人对忠犬有了感情,所以当走狗病残后,猎人有点良心会选择放生,让狗自生自灭。
駮王如猎人,他如狗。
不知为何,駮王的舍弃,对伥而言,他觉得是种背叛。
伥这样边走边想,越想越气。走到树林深处他停下,决定投靠最厉害的虎王,活下去,然后勾引駮王,让他死。
虎本爱独居,基本互不往来。可伥凭着本xìng_ài做小伏低,时刻拣佛烧香的本事,哄得虎渐渐成群结队,最后听命于他。
有志者果然事竟成,总之,他做到了。
他吃饱了魂,养足了精神,不远千里去诱惑杯雪。
勾引前夜,他一直在练习,练习漫不经心的语气,充满魅力的动作,反正他能想到的细节全都要练。
反反复复。
可惜,一直没有勾到駮王上钩。
因此,他决心吃更多的魂,壮大自己。
魂吃的越多,他本体的意识就越薄弱,所有魂魄的记忆纠结,渐渐的一片模糊,遮盖一切。
他甚至已经忘了,他为什么要去勾引杯雪,为什么要他死。
不过,他残缺的意识,依旧知道自己要练习,必须练习他的漫不经心,必须练习他的魅力。
反反复复。
不论多糊涂,他都会练。
尔后,必须潇洒勾引駮王。
然后,就到了那一天。
他找到机会进入駮王的大帐,看得出駮王已经动摇,看他时眼波涟涟,可到最后,杯雪却对他道:“你别来了,月光王告诉了我你的本名。我若说出来,你便会死。”
听完这句威胁,伥识相地转身离开。
出了駮王的帐,他感觉冬夜奇寒。
之后,他就算再朝思暮想,却没去找杯雪。
而所有一切,杯雪的自己的,所有一切的记忆,都越来越淡。
再后来,駮王送上了门,伥感觉自己欲擒故纵的招式起作用了。
杯雪终于死了,他的身体被老虎吃光,他的魂跟着被自己吃尽。
这个故事,到这里其实就该结束了。
他做到了自己唯一还记得,还执着的事,理因觉得高兴。
可是他不开心,越来越不开心,一只什么也不记得的伥,却突然生出了根深蒂固的惆怅。
他们之间少了点什么,这一点空当让他百爪挠心。
为了什么,自己要杀他。
又为了什么,在死之前,杯雪会那样看他,似乎丧身在他口中,真的心甘情愿。
直到那一天,在衍云寺,那绪念完梓潼悟,所有被他吞噬的魂魄得到超度,那些灵魂的记忆好像烟雾,千丝万缕从他身体里抽离,他却那么鲜明,只看到了杯雪。
那应该是他和杯雪共同的记忆。
烟月半明,駮王的大帐皎白如雪,那个穿着银甲的神兽对他这样一个魔物说:“你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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