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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现下,张赛虎和李德元便遇到了这等倒楣事。在山路中行走了几个时辰,好不容易天色微微亮了。折腾了一天的二人正准备趁著天光,找个什么地方小憩上片刻。可就在这个时候,昏黄的天幕中竟是飘起雨来,而且越下越大,没多久就在天与地之间拉开一幕巨大的珠帘。
俗话说,“一场秋雨—场凉”,此时正值初秋时刻,雨水虽然不算冰寒彻骨,可却也是带着微微凉意的。戏剧和话本传奇中常常写到,遇见这种状况,主人公们往往能够找到一个山洞或是破庙什么的,不但可以为主角遮风挡雨,说不定还能谱写出旖旎风光之韵事来。然而,张赛虎和李德元。却是那种喝著凉水都能塞了牙缝、十足的倒楣蛋子。冒著雨找了个大半天,别说是山洞了,连个兔子洞都没有看见。
二人被淋得浑身湿透,张赛虎斜著眼睛瞥了瞥李秀才,如预料中那样,看见了他面色惨白的样子:雨水打湿了额前发丝,李德元咬了青紫的嘴唇。牙齿却不禁有些哆嗦。张赛虎心下一紧,这才想起他几乎是满身的鞭伤,被水一泡定是不好受的。于是,他脱下外裳。
“喏。”偏过了眼,他将衣服递在李秀才的眼前,可眼光却不与对方接触,只是胡乱地看著其他地方。
“啊?”他的举动让李德元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张兄,你很热么?”
“滚!”张赛虎禁不住吼出声,“你这蠢书生就让你的伤口泡到烂好了!”
李秀才一怔,方才明白过来他的用意。伸手接过了他的衣裳,他浅浅地笑起来!这个家伙的话,绝对不能正着听,否则非得给气死不可。真是一个邪头,连话都得反著听才行。
这—想,他轻道一声“多谢”,随即展开衣服,刚想穿上,又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张兄,你似乎也受伤了。”李德元依稀记得,他在花舫上睁开眼所看见的那一幕,正是那艳娘为张赛虎缠上绷带的景致,“还是你穿吧。”
张赛虎摆了摆手。那伤是他扛着这呆子冲出牢室时,被衙差们招呼了几棍子,只是些瘀青而已。
“不好吧……张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还是你穿吧!”李秀才推辞道。然而这番说辞,在张赛虎耳中却只觉得婆婆妈妈,正是他最不耐烦的,于是,他忍不住瞪了眼,恶狠狠道:“你究竟是烦不烦啊!罗嗦的跟个娘们似的!你到底穿是不穿!一句话!再不穿就给老子扔罗!”
好心好意却换来一顿吼,李秀才讷讷地住了口,将已经湿透的外裳披上肩膀,正打算套上身,却察觉一个问题:这衣服没有一处是干着的,既不能御寒,也不能让伤口避免被雨水浸泡的命运。苦笑一声,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想到,虽然那家伙口中并不待见,可却也是一番心意。于是李德元便将衣裳披上了。
原本还微微有些亮光,可渐渐的,伴随著乌云上涌,那一点天光也被遮蔽住。天空阴沉沉的一片,雨势愈加猛烈,仿佛是小石子儿似的,砸在脸上、身上,暗暗生疼。李德元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打算拉了张赛虎,找上一棵大树,能避上一刻是—刻。
瞥见路边—棵樟树枝繁叶茂,李秀才想也没想,便站了过去。可等他走到树下,就被张赛虎一把拉了回来,冲他怒吼:“你疯啦?!找死么?!”
李秀才根本还没明白什么状况,就被张赛虎用力一拽,摔了一个七荤八素的。身上溅了满身的泥水,跌坐在泥泞中的他,顶著一身泥点,怔怔地望著面前那个气急败坏的汉子。
俗话说,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虽然李德元是读书人,平日里讲究的是风度和礼仪,能尽量容忍的也并不十分计较。可是,就算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再加上张赛虎平日里本就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这恶狠狠地—拉,让李秀才火从心头起恶由胆边生,瞪圆了眼就要和对方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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