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禟屏住了呼吸。
“——却是另一个自己。”
他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
右手一翻,那腰刀已被收入鞘中。
允禟重重地搁下了刀,眉头一拧,“你想怎么做?”
白少初摸出一方锦帕,按住了颈边渗血的口子,“我要回白家。”
允禟一口回绝:“不行。”
白少初早就料到他会拒绝,淡淡一笑,“若是我继续住在九爷府上,被十四爷发现了,他会作何感想?”
允禟沉默了。
“九爷放心,少初回了白家,也仍是九爷的人,只是到时候,不免要以白家少主的身份,近十四爷的身,好好地劝上一劝。”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事到如今,是动手,还是收手,总要听得十四一句准话。
他的法子——
似乎,也未尝不可。
“从前,倒是小看你了。”允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阴沉得很,仿佛是在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儿,“便依你的法子罢。”
白少初一脸淡然,“多谢九爷夸奖,夜深了,少初先行告退。”
允禟允了。
还未走出两步,白少初想起什么似的,又道:“还请九爷放心,对于十四爷而言,少初这张脸,兴许要比九爷可爱得多。”
允禟气结,“你——”
这一次,白少初倒也没有理他。
说完了,那黛色的身影便也飘得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边风月
作者有话要说:
无情最是帝王家。
这句话,允禵一直记挂在心,却从来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刻骨。
先帝未去之时,待他极是亲厚,不仅赏赐频繁,事事与他商议,还封他为大将军王,以天子亲征的规制,亲自送他出征。
那样垂爱的眼神——
他便觉得,是了,这便是对他的召唤了。
岂料。
“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继皇帝位——”
一纸遗诏,像一把刀,生生断了他的江山一梦。
他不服——
不服,又有何用?
换来的不过是嫡亲哥哥的报复,嘲讽,监视,诬蔑,直到削爵降位,曾经号令千军万马的大将军王,此时此刻,连入宫探望病重的母妃都做不到。
“就怕他没有当你是他的弟弟!”
九哥说得没有错——
四哥,也许我在你眼里,从来都是敌人,年幼之时争夺的,只是阿玛与额娘的宠爱,年长之后争夺的,便是这大清的江山!
夜色未深。
他已是酒入愁肠。
“十四爷,您好好保重身子——”
允禵夜夜难眠,双眼都熬得通红,不饮酒,几乎无法入睡,不料这点琐事也被上奏,又被雍正斥责他“吃酒行凶”。
恂郡王府的总管怕长此以往,会折损了他的身子,亲自送来了补气的参汤,自己打小便在允禵身边伺候,从未见他这个样子,甚是痛心。
“奴才知道,十四爷心里苦,但这一味折腾自己,也没益处啊!要不上广和楼听支小曲儿?总比借酒浇愁来得好。”
允禵原想拒绝。
但是,广和楼——
“日月灯,江海油,风雷鼓板,天地间一番戏场;尧舜旦,文武末,莽操丑净,古今来许多角色。”
他还记得,先帝曾带他去过一趟广和楼,吃茶听曲,好不自在。
当时年少,怎知今日这般光景?
“备轿罢。”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广和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却已物是人非。
老板见这排场,就知道有贵客来了,连忙笑呵呵地迎出来,见到总管,却好似见了鬼似的,眼睛瞪得好似铜铃一双。
“老板,十四爷到了,还不赶紧引路?”
“十四爷不是已经——”
允禵在轿里坐了片刻,仍未有人请他下轿,正觉得奇怪,便听到外头起了争执,吵吵嚷嚷,叫他心烦,伸手便掀了帘子。
帘外,总管一脸怒容,老板连连道歉。
“怎么了?”
“奴才为十四爷包的间儿,老板转眼便予了别人,这广和楼的生意,怕是不想做了?”
“冤枉啊,方才来的那人,的确是十四爷啊——”
“还在睁眼说瞎话——”
允禵是皇族血脉,自然是贵客中的贵客,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的,方才那位客人,那张脸,分明与眼前这张一模一样!
面对总管的刁难,老板简直急出了一头汗。
倒是有一个机灵的伙计,肩上搭了块大白毛巾,瞧这阵势不对,顿时撒开了两条腿,一溜烟儿地跑上了楼。
把那位客人请下楼,一切也都清楚了。
“老板?”
白衣公子。
拾级而下。
只见那人轻轻捏着衣角,未见慌乱,一脸淡然,眉眼之间尽是和暖之色,仿佛月从云中出,极是清雅,亦极是动人。
方才仍在吵闹的大堂,蓦然静了下来。
老板仍在不住地抹汗,总管却是瞪直了眼,连几个路过上茶的伙计都愣了一愣,傻站在当场。
十四爷——
竟有两个!?
☆、蜜里藏针
作者有话要说: 徐大少的诗歌乱入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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