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沐非放了手,老者沈重地倒落床沿,君非凰握著玉印,敏锐地听见屋外急促脚步声,他赶忙奔出房外,捉住了那名奉茶领路的小婢。
「你是谁?冀博侯的妻儿在哪?」
「萧傅杉没有完成命令,他们一家会在黄泉团聚。」小婢一笑,嘴里咬破了什麽,黑血顿时涌出,君非凰松手,女子便无力倒地。
看著女子的尸体,君非凰咬牙转身回到内室,只见冀博侯已平卧在床上,而萧沐非却坐在一旁的椅上,见他回转,仍如在他王府般惬意地笑了。
「追到了?」
「死了。」
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萧沐非又笑了。「爱卿,这一万兵马当真是得来不易啊。」
「臣妾惶恐。」君非凰走到萧沐非身边,递上玉印,萧沐非伸手来取,君非凰随即扣住他的手,小心谨慎地检查有无伤口,萧沐非握著让君非凰捂得暖热的玉印,任他察看,直到确认没有半点伤口後,君非凰才放下高悬的心。
「不是端王。」他出了声,萧沐非置若未闻,只专注地看著那方玉印,君非凰知道他听见了,但仍不由自主地重复一遍。「不是端王。」
「不是端王,端王那年不过十岁有一,自然不是端王。」不是端王,但却是端王身边之人,萧傅杉说连他父亲都不可能想到,那麽只有一人。「不是端王,是端王之母。」
端王之母,丽贵妃,甫入宫时不过是一名小小才人,除生得美艳外并无其他长处,却在先皇迟暮之年为其诞下麟儿,亦即萧令瑀,後因子晋封为妃。当时太子已近志学之年,天资聪颖、才德兼备,满朝文武对太子未来将登帝位亦无任何异议,先皇宠爱幼子,则更在众人料想之中,然就在十多年後,巫蛊事件爆发,太子、太子妃,甚至其幼子都被打入天牢,而後天牢大火,随著焦黑而无可辨认的尸体出现,巫蛊事件成一未决悬案,一年後,丽妃病逝,临终前封为贵妃……又有谁会想到平日看似软弱,步步为营,深怕稍有行差踏错的丽贵妃竟会设下重重陷阱,只为了她怀中年幼的孩子?
「本王曾以为是萧成方、又或是靖国公,甚至是任何人!」任何人……只要那个人还活著,逃出天牢的他曾在心底立誓,他一定会找到那个人,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但丽贵妃死了,就像他的父亲、母亲一样,是与非、爱或恨,全都失落了,什麽都没有了。
君非凰没有发现自己仍然握著萧沐非的手,也没有察觉萧沐非将他握得很紧很紧,像是失去了什麽东西的掌心亟需一些依靠或慰藉,而他亦重重的回握,双唇开閤彷佛想说些什麽,但总是欲言又止,能说什麽?说什麽才能安慰眼前的这个人?君非凰顿时痛恨起自己,他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却宁愿这个男人依旧那样流里流气、令人生气的笑,也不要他低著头为不可实现的复仇而难过。
君非凰的手握得太紧,细皮嫩肉的萧沐非有些吃痛,这才自茫然之中醒转,他微抬眼,看见总是面无表情的君非凰一脸困惑,又似急著想说出些什麽,可张张合合的嘴就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越是急越是窘迫,甚至微微地摇了摇头,一撮凌乱的发丝垂到身前,萧沐非忍不住想起他後院美人们直滑柔顺的黑发,却觉得怎麽回忆都不如眼前这一绺质朴可爱,他忍不住笑了开来,君非凰一惊,忙松开他的手。
萧沐非的手向来都是凉的,君非凰一放,倒更显得冷了,他也不说话,只故意将玉印一松,听那碧绿小印叩叩地跌下地面,君非凰弯身去捡,却连手都被覆入萧沐非掌中。
君非凰蹙眉要闪,却让萧沐非抓得死紧,甚至贴近他身旁,轻声地在他耳边问:「方才萧傅杉的问题,你的答案是什麽?」
无能为凤 十五
「什麽答案……」
听他声音有些颤抖,萧沐非轻声一笑,气息吹拂在他耳畔,说不出的挑逗。「爱卿,你怕什麽?」
「谁怕了!」
萧沐非又笑,君非凰就要甩开他的手,萧沐非忙抓紧他。「本王开开玩笑都不成,气性这麽大。」
「王爷到底想说什麽!另外请容臣妾提醒,冀博侯还躺在後面。」
「你的答案,为什麽是本王?」
君非凰沈默不语,萧沐非也不催,就这麽跟他蹲在地上耗著,直到实在有些久了,腿脚都酸麻起来,萧沐非方摇摇他的手。「爱卿。」
见他身子随著动作而有些摇晃,君非凰随手一推,萧沐非便往後撞上椅脚,是不疼,但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君非凰拿著玉印站起身,低头对著还有些发楞的萧沐非笑道:「等到哪一天王爷能好好面对臣妾这张丑脸时,臣妾自会告知答案。」
「你!」萧沐非握著拳,而手上残馀的一点温度让他动作一顿,这般闹著,方才的愁云惨雾竟半点不剩,又想起君非凰困惑却认真的表情,他松了拳,靠著椅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又看向正自戒备的君非凰,心下一时纷纷扰扰也说不清是什麽滋味。
只觉得君非凰那红瘢似乎变得不显眼了,他更注意的反是他的眼,方才还写满担心呢,现下就这般冷淡起来了。哪儿见过这样的人?後院的美人们哪个不是将他捧在掌心温声软语,就只这只丑凤凰又是动手又是泼水的,越是想著,越是好笑起来,但萧沐非隐藏得很好,表面上仍是低著头,不动半分声色。
见他半日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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