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重月依然跟他保持五步距离,也没有和他多余交谈,却自始自终跟在他身边。
南尧月靠在软枕上,看著缄默不语,自然的摆出一副守护他姿势的儿子,心头怜惜和自责狠狠漫过胸口。
是他误解了他,雅重月当时必是感觉到了不对劲,才会出手教训侍女,他只是急於保护他而已,他却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他。
他总说雅重月对他戒备重重,又何曾真的用心了解过这个他从未亲手抚育过一天的儿子到底在想什麽?
“重月……”南尧月咬紧薄唇,忍住腹中胎儿躁动,低声唤儿子的名字,“重月,你过来爹爹这边,好吗?”
雅重月背对著他,同样咬著唇,不回话,不动作。
心痛和心乱掺杂一起,南尧月想再唤他,肚子却不听话,奋力的蠕动起来。他轻轻痛吟一声,流著冷汗按住了高耸之处。
柳从眉见他神色不对,猜测方才的动乱还是让孕夫受了惊。不知是否动了胎气,必须要请个懂行的御医过来方可。他正要起身去唤人,雅重月拉住他:“本宫去。你留在这里守著他。”
宫人在宰相府中找到雅少慕时,皇帝正和白发宰相磋商边界布防一事,两人争论了好长时间,才勉强达成共识。
张酋正要挽留皇帝共进晚餐,就见司礼监掌印太监一溜烟跑进来,慌慌张张倒头便拜。
“皇上,宫中出大事了,有奸人暗中下药,想落掉南二公子所怀龙种……”
方才还微笑得让人如沐春风的皇帝,眼神瞬间冻结成极地寒冰。
听完掌印太监结结巴巴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交代完毕,并说现下只有太子和太子太师守在南尧月身边时,雅少慕修为了三年多的皇家风范荡然无存。他卷起龙袍,不待太监喊摆驾回宫,箭一般从宰相府的轩窗里穿了出去。
留下掌印太监大人和张酋目瞪口呆的望著窗户上一人高的破洞──皇帝陛下您嫌门口有人挡著,会耽搁您奔回宫去的时间,至少也让张相把窗户给您打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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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少慕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路疾驰奔回寝殿,心中抓挠不休。
到他看见仇大夫围在龙床前忙碌不止,而床上那个肚子已经隆起好高的男子冷汗涔涔的呻吟时,胸中的那股怒火便如火山般喷发了出来。
大雅皇帝彻底抓狂了。
他叫来当值的侍卫长,一句辩解都懒得听,拖下去在寝宫前足足打了一百大板;所有在寝宫内服侍的宫女卫士,不论出身如何,统统在庭前罚跪,听著侍卫长一声比一声惨烈的哀嚎,心惊胆战。
“朕召你们进宫,要保全的不过一个人,整个英胧殿两百来号精挑细选的宫卫、女侍,竟无一人察觉不妥,让奸佞小人大摇大摆的近了南二公子的身!今日算是有惊无险,倘若朕的皇子有一丝半分的不测,明日英胧殿就可换一批人,你们自去诏狱中过下半辈子罢!!!”
他发很大的火,仇大夫给南尧月安胎救治时,隔著门帘都听见皇帝一阵阵咆哮,暗想这下不知得牵连多少人。
大夫有的是慈悲为怀的心肠,但看到与人无害、只不过想静静安产的首领平白无故要捱受这些诡诈阴谋,由於受惊而躺在床榻上辗转苦痛时,仇大夫便觉得罚跪或者廷杖都算不了什麽。
这帮新选入皇帝寝宫参与服侍的人身世都极好,眼睛长到头顶上,即便有皇帝的谕旨,服侍起南尧月这个异邦公子来还是不情不愿,十分力气只使三分。若不是他们疏忽大意,哪能那麽容易给人趁虚而入?
“情况如何了?”皇帝在外面发了一阵飙,把所有人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後,气呼呼的回了内室。
南尧月不过受惊,幸好未动胎气,痛了一阵子也就安抚下来了。
仇大夫告诉了雅少慕後,他的脸色才稍微放晴一些。
“尧月。”侧身坐在床榻旁,抚摸著床上面色苍白的南尧月的额头,只恨自己粗心大意,害他和孩子险些身处绝境。
“朕只顾著将你和孩子接到中原来,却忽视了宫中勾心斗角,阴暗诡谲……朕本该多抽些时间陪伴你们身边才是。”
他喃喃自责,心痛之情溢於言表。南尧月微微摇头,抬起手抚触男人眉峰紧皱的脸颊,微笑著说:“即便你陪在我身边,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我还有两个多月才会生产,总不能丢下朝务,成天守著我罢?你放心,以後我会更加留心,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他把目光转向一旁躬身而立的柳从眉:“这一次……要多谢柳公子及时出言提醒。”
柳从眉轻声回道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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