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教给我们仁慈,我们将善待亲友,宽宥敌人,不管有信仰的,无信仰的,信仰其他的,都将得到我们的善意。
“所以,异端不是原罪,我们判定一个人有罪,是因为他犯了罪,而不是因为他的出身血脉、他的力量属性或是他的信仰所在!
“女神教诲即为心中光明所指,我们将沿着它照亮的方向,问心无愧,昂首前行!
“这才是不灭的——女神的荣耀。”
神殿的神之使者,竟然在万众瞩目的公决现场,对荣耀大陆认定了数千年的异端定义进行了否定。
所有人都忘记了动作,忘记了言谈。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他们的神使。
“我以神使的名义宣布——”张新杰高高举起了他的十字星,直指女神所在的天空,“荣耀大陆,从此废除异端罪名!”
这才是张新杰真正的意图!
再差的规则,在它没有被改变之前,都必须遵守。
但是,我们可以去改变规则!
半空之中,张新杰还在宣讲,平静的声音经过扬声魔法,贯穿在神之领域的每一个角落。
“人人生而自由,意志自由,为自己的荣誉及罪恶负责。强敌当前,无畏不惧,保护弱者,宁死不诳……”
暗无天日忘我地惨叫起来:“石不转!你这是挑衅神权!”
押着他的邱非冷淡地回头看了一眼:“不,他是在让人们明白女神的真正教义。”
张新杰终于结束宣言,落在地上的时候,现场已经混乱得无以复加,太多的人在喊叫、咒骂、哭泣,连裁决所都无法再维持秩序——裁决士们的心里此刻也都一片茫然了。
“杀了他!他是异端假冒的神使!杀了他!”忽然有一种声潮在人群中掀起来,并迅速得到大范围响应。比起长久认定的信念受到冲击,人们更愿意相信这个神使是个假的。
张新杰夷然不惧,他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完全不担心后续发展。
他并不是想一蹴而就,任何革新都会受到既有实力的强力阻击,何况这种颠覆性的革命,他只是要发出一种声音,点燃一条导火线,哪怕立刻就被人暗杀了,也已经在史书上留下了开启先河的一句:“神使石不转废除异端罪名。”
历史只要有个拐点,就能吱扭扭地自己转过去。
所以他不能出手放了苏沐橙和迎风布阵,只能让两人自己逃脱,更不能跟叶修有太多牵扯,这是为了不让此事变成“神使石不转与异端私通,背叛神殿,妄图废除异端罪名”。
所以他不能让王杰希和韩文清参与进来,他是神使地位超然,没人会怀疑他对女神的虔诚,就算他和神殿一贯的布道有冲突,比如刚刚那么震撼的画面,人们也只是怀疑他是假冒的,而不觉得是他对女神的信仰出了偏差。但如果王杰希和韩文清参与了,这事或许就会被扭曲成神殿内部的派系斗争。
叶修说,太暴力的牧师不是好牧师。张新杰又何尝不知道,但是他没有办法,他面前,永远摆着一场只能自己去抗的战斗。
不,这是一场战争,一场新旧规则与势力之间的战争!
暗无天日还在哆哆嗦嗦地指着他,声称他必将受到制裁,张新杰终于看了他一眼。
“之前下留在域外战场,没有和我一起归来,就是防备着你们的鬼蜮伎俩,谁知阴错阳差,还是没能躲过。”张新杰不理会这位裁决长骤变的神色,继续说,“我们就先来算算这笔账吧。”
整个神之领域,不,整个荣耀大陆这一天都在震荡。
神狱之中。
无浪忧心忡忡地问:“军团长,我们怎么办?”
一枪穿云还没回答,身后已经有个声音抢了话:“一枪穿云军团长,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动。”
众人回头,看到了身着祭司长服饰的王杰希。
身为驻守军团,他们知道神狱里隐藏着一个神秘人物,却不知道是这位不明下落的祭司长,此时都难免吃了一惊。
王杰希走到轮回军团正副团长面前,冷冷地盯着两人。
一枪穿云沉默良久,最后说:“不动。”
无浪接口:“军团长的意思是,他相信神使阁下,就算我们做不了别的,此时按兵不动还是可以的。”
王杰希这才松缓了神色,转头去看公决地点的方向。
当年方士谦潜入神殿的目的,早已不可考,王杰希也只能推测是想要改变巫师的艰难处境。可是混到后来,真的把祭司殿当成家这种事,机智如方士谦也肯定预想不到。
他更不会预想到,他随便用点心哄骗来的一个小弟子,竟然能有如斯的毅力和能力,找到了一个从根本上解决异端处境的方法。
他没有做到的事,如今要在他的学生身上,实现了。
祭司殿正殿。
“木恩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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