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有些远,原先的商铺倒了一片,门窗洞开,里边能吃的东西被翻得一点不剩,就是缝里的老鼠窝都已经被掏空了。越靠近北边越显荒凉,杂草丛生,见不到一丝生气。
弟子踩开半人高的萋草,沿着那破庙门叩了半晌,里边却静悄悄的没动静。他汗流浃背地喊了几声,后边的净霖一脚踹开了门。门板“砰”地垮塌,簌簌地抖下一片灰尘。
弟子被呛得挥袖,净霖已经弯腰进去了。他紧跟着下了阶,咳着声说:“就是这儿……怎地没人?”
净霖环视一圈,这破庙里还积着生火的燃灰。佛像斑驳掉漆,已经半身倾塌,慈悲面容垮了一半,留下一个阴郁的微笑,在残破垂帷的昏暗间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恶感。
佛像与净霖对视,外边滴落了几点寒雨。转瞬雨点铺地,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庙中奇异地安静,净霖盯着这佛像,似是欣赏着什么玩物。
弟子冷得搓臂,四顾张望:“兴许是走了,这会儿到处都是找吃的的人,还有些力气的必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话音未落,不曾想净霖竟陡然抵开咽泉!
只听空中“嗡”地一震,接着那佛像应声震出巨大魅影,鬼脸嘶吼,张口吞向净霖。咽泉如泓,弟子只觉得眼前白光一瞬,下一刻耳边传来“劈啪”的爆裂声,面前一层形如水波的灵界刹那碎开,鬼脸狰狞绷散。那佛像轰然坍塌,整个破庙换作它景。弟子再一看,脚边皆是尸体!他们扯喉怒目,死相惨烈。
弟子顿时大惊失色,连退几步,愕然道:“竟都死了!”
净霖俯身,掀开挡住尸体面目的脏帘,露出一张瞠目错愕的脸。他看见死人的舌头全部被拔走,各个都撕扯着喉咙,指甲在脖颈上剐出血痕数道。他们侧颈被开了口,匕首异常锋利,剖断这里只需要一下,既快速又便捷。
这样的刀口。
净霖呼吸加重,他接连翻过几具尸体,心里的猜测越来越明显。
这样的刀口,正是陶致!陶致生性讨巧,剑道太难,修罗太重,皆不适宜他。于是澜海便铸成轻便匕首,他修刁钻刺行之术,曾经为求招式,让净霖化繁为简,从剑式中教过他一手。见血封喉,净霖再熟悉不过。
陶致为办差事,特意挑了这一批饥民。可是净霖在门中半月,不曾听闻有新人入门,那这群孩子去哪儿了?还有南边神秘消失的那一批,中渡的稚儿都去哪儿了?!
陶致这样杀人灭口,以绝后患,为的是隐藏恶行。那他要孩子干什么?
陶致被黎嵘拖了出来,他套上了枷锁,浑身被抽得血迹斑斑,人也红肿着双眼,黎嵘说什么他便乖乖做什么。畏畏缩缩地跟在后边,大气都不敢出。
人不能随便提走,黎嵘便求见了琳琅。陶致得了空,被拘在空院里听候发落。他往日虽然在此地作恶多端,却有的是钱财,金珠一把一把也能捧出几个心腹来。当下趁着黎嵘不在,有个谄媚奉承的赶紧来替陶致松枷锁,又是奉茶又是揉捏,哄得陶致阴云转晴。
“我屋里暗格藏着瓶上好的伤药,你差人赶紧给拿来。”陶致伏在榻上,晾着赤裸的后背,口中抽着气说,“黎嵘这个王八蛋!是真的想下死手!回头我到了家里,定要与父亲说!”
“八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侍从为他擦拭着血迹,心疼得直跺脚,“好歹是兄弟,何至于为了个狐狸就这么作践您!”
陶致面上冷笑:“他素来偏爱净霖,这会儿可实打实地戳了一刀子!我就看着他怎么办!他要是回去胆敢包庇,我就寻个法子捅到父亲那里,横竖不能让他们舒坦!苍帝躲得远,琳琅那个毒娼妇却近在眼前,我叫你办的事儿,你办成了没有?”
“哪能不成,为您出气么!”侍从挨着陶致的耳,说,“这玩意只要照她身上洒那么一点,谁也察觉不了。但是发作起来可厉害着呢,必定会搅得她灵海颠倒,逆蹿气脉!到时候她就半废了,您想怎么样,那还不是就怎么样。”
陶致笑了笑,不留心扯到了嘴角的伤,他又嘶了几声,彻底瘫下身,说:“这都什么jī_bā烂事,不过是玩了几个人,命又不是我逼没的,是他们自个儿作践掉的!到头来尽栽到我头上,还指望我给他们偿命,我呸!这些个下贱胚子也敢想!”
侍从连声附和,两人又说了会儿荤话,听着外边急匆匆地进来人。陶致还以为是黎嵘回来了,吓得滚爬起来套着衣服就往枷锁里钻,钻了一半,那门已经被撞开。他再一看,哪是黎嵘,就是个普通弟子。
“敲断你腿!毛毛躁躁的干什么!”陶致松气,蹭着衣拔手。
弟子淋过雨,擦了把面,哭声说:“烽火台八百里急报!东边全部沦陷,血海浪势横穿烽火台,邪魔已经到咱们墙外边了!”
侍从当即吓得屁滚尿流,撞得桌椅晃荡,惊慌失措道:“都到、到墙边了?!”
陶致也是一惊,却不着急。他晾着膀子磨磨蹭蹭地披上衣,说:“怕什么?年前才修的城墙,虽然比不了苍帝的铁桶壁,却也能顶个把时辰。黎嵘还在这儿呢!”
谁知侍从已经捶胸嚎啕起来,他悔不当初地喊道:“我的公子爷啊!你怎么就给忘了!那城墙修的时候,你为了要那点银钱,硬是将里边扒空了!留的就是个空墙壳!别说顶个把时辰,只要浪潮一撞,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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