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雨闭眼小憩。
剑心碎裂以后,死亡对于剑灵不过是迟早的事,以他身体目前的情况,大限就是这几日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拒绝了裴澜之回到梧吹剑本体内休养,且不说没有了意义,若是让裴澜之看到梧吹剑几欲碎裂的本体,那就一切都明了了——那有什么好?让裴澜之带着他四处寻找铸剑师重铸梧吹剑,不如安安静静地在死亡来临之前,再看一看湛蓝的天空。
带着解脱一般的愉悦感,他十分享受自己的状态,无欲无求,无畏无惧,很快,他将不再受这尘世的苦痛。
裴澜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怀中的身躯越来越冰凉了,他压下心底的不安,赶忙问道:“荆雨哥哥,你还好吗?”
荆雨缓缓推开他的怀抱,低头把玩榻上小娃娃的嫩手,女娃娃裂开嘴笑了,只不过笑得有些瘆人,他蹙眉,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不许这么笑。”
女娃娃瘪了嘴,眼泪汪汪,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荆雨觉得她的身世实在可怜,又摸了摸她的头道:“好乖好乖,你们都要平安长大啊。”
“唔呀。”女娃娃高兴得依依呀呀地自说自话起来,珠圆玉润,小脸扑红,伸出小手向着荆雨抓去,荆雨微微笑着,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脸颊边蹭了蹭。
裴澜之坐在一旁,见他喜欢小娃娃们,心中高兴,一时手痒捏住男娃娃的睫毛——这么长的!他像发现了宝藏一样让荆雨来看,“荆雨哥哥,你说我们认他们做义子义女怎么样?”
我们?荆雨望着裴澜之明显兴奋的脸,摇了摇头,“主人,不合适。”
裴澜之笑容顿时僵住,讪讪地低下了头,那张本该倨傲地扬起的眉眼此时看起来既委屈又失落,他想让荆雨唤他澜之,又抹不开面子,毕竟主人这个称呼是他自己曾经要求的,是他犯下的蠢事。
他不再多言,哪怕荆雨不赞同他的提议,实际上,他已然将两个小娃娃视如己出,否则他完全可以把小娃娃送到宫外养育,没有必要和他们住在一起。他还请了邺城最有名望的算命先生为两个小娃娃算过命,先生说,虽然小娃娃父母缘淡,但命理太平康健,一定长命百岁,还斟酌了几个好字给他参考着取名。
裴澜之不愿自己做主,拿着那几个好字让荆雨拿主意,他想和荆雨多说一说话。
这些日子,荆雨昏睡的时间渐渐长了。
晨分日落,裴澜之每次来看望,都只能坐在床沿忐忑不安,哪怕请了不少名医,都说荆雨恢复得很好,可他的心里依然不安。
这一天,趁着荆雨难得清醒,他赶忙把先生给的好字拿了出来。
原本病怏怏的荆雨当真耐心地挑选起来,两个小娃娃五行属金,缺水,他给男娃娃挑了“泽”,给女娃娃挑了“漓”,是很好听的名字,他轻轻唤他们“阿泽”、“阿漓”的时候,两个小娃娃笑得依依呀呀,可爱极了。
他微笑间,不知怎么想到了裴澜之刚出生的时候,也被丽娘用柔软的被巾包裹着,那么小一团,一只胳膊就能抱住,稀罕得不行,全家都围在跟前看,徜徉在巨大的喜悦中。
他自己不过六七岁,剑灵的模样非常稚嫩,站在裴澜之母亲的身边,磕磕绊绊道:“……娘……娘,我看看,看看,这是弟弟吗?”
他因为天赋不佳,不仅武力有限,说话也极晚,有时候结结巴巴管自己的主人叫娘,丽娘也没有生气,反而温柔地摸着他的发顶,“好乖好乖,你们都要平安长大啊。”
“嗯!”
荆雨陷入了黑甜的美梦,被裴澜之唤醒的时候,他看到裴澜之冷汗津津地守在他的床沿,两眼发直,惊慌不已地摇晃着他道:“荆雨哥哥……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荆雨脸色青白,被裴澜之叫醒后精神头意外地不错,他强撑着从床上起来,“澜之,我想去一个地方。”
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他终于能够下地了。
裴澜之不知道荆雨为何非要在夜里出宫,可他又争不过他,他也不敢再争什么,屋外寒冷,夜色沁凉,他不放心地给荆雨披了毯子,亲自抱他上了马车。
归宁山在城外,山谷中,有一间小小的私塾。
哪怕路途有些远,裴澜之也不愿让荆雨失望,他以前做了太多的错事,只希望从今往后,他每天都能弥补一点,再换回荆雨哥哥的那颗心。
荆雨透过马车的木窗张望着,并没有让裴澜之看到他眼中的薄凉。
甚至马车停在山脚下,裴澜之背着他一步一步来到山谷,他们没有让侍卫随行。
水潭,农舍,药草田,是荆雨的一亩三分地,是他伤重之前最喜欢的地方,以至于他以前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回到人皇宫去,每每总要裴澜之派人来请他回去。
他站在水潭边的草地上,破碎的药田和杂草交织在一起,因为久不打理,灵草奄奄一息,已经变得枯萎没有生气。
周围一片清黑寂静,裴澜之怕他恐惧,点了一盏烛灯,照亮了四面透风的私塾和狭小的篱笆院。
那简陋的用泥土,竹料,木头,瓦片搭建的矮房,门前挂着布料挡风,哪里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可是荆雨就是宁愿住在这里,也不愿回到人皇宫去,或许只有这里,他才会觉得真正自在。
裴澜之掌着烛灯,由着荆雨慢吞吞地走到水潭边,举头仰望着天空。
“澜之,我想看烟花。”荆雨渴望道。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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