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雷蒙特低下头,两人的唇贴在一起。
这是他们第一个正式的亲吻,每当想起这个吻时,特里就觉得再也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烦恼了,也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心动得这样厉害。
他并不知道,这不是雷蒙特第一次吻他。
04
一头狮子和一头花豹结成了奇特的联盟,他们渡过了一条横贯本地狮群的河流,头也不回地往南边跑去。
特里正处在巅峰时期的开端,他大胆自信,野心勃勃,什么猎物都想去尝试。
雷蒙特大他七岁,身经百战,却不幸地沦为特里的保姆,次次从野牛群的脚底,象群的驱赶,犀牛的犄角下把这头令他火大又离不开的小雄狮救出来。
他们白天捕猎,晚上做爱,彼此都并不介意上下,但是让特里郁闷的是,无论他努力多少次,雷蒙特都没有怀上小狮子的迹象,最后不得不伤心地承认了雄性不会怀孕这个悲伤的现实。
不过他不敢让雷蒙特知道自己一直都没有死心,这头花豹在这件事上格外小心眼,上一次他不小心说漏了嘴,几天都只能变成小狮子让雷蒙特叼着行走。
雷蒙特也让他养成了爬树的坏习惯,狮子爬到树上下不来有什么关系,雷蒙特可以爬上去把他叼下来。
他们共同度过了十一年,相对于他们的年龄来说,这非常短暂,却是特里生命里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特里从未想过自己会和雷蒙特分开,他坚信自己和雷蒙特会相伴到彼此都老得啃不动食物,迈不动腿的那一天。
可就在一个毫无征兆的夜晚,雷蒙特离开了他。
那个晚上下着大雨,特里和雷蒙特搂在一起,替彼此清理好毛发,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特里发现雷蒙特并不在身边,起初他一点都不担心,以为雷蒙特只是出去捕猎,马上就会回来,可他等了整整一天,雷蒙特都没有出现。
特里到处找他,大雨带走了雷蒙特的气息,无论他怎么嗅,怎么挖掘,都找不到雷蒙特的踪迹。
雷蒙特就像被这场大雨卷走一样,悄无声息地从他身边消失了。
特里惊惶迷茫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和雷蒙特相遇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孤身一人待在陌生的地方,大声吼叫,但怎么也得不到回应。
再也没有一头年轻的花豹会走到他身边,笨拙又温柔地叼起他的后颈,对他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你当球踢”了。
特里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进食,他守在两人分别的地方,一遍一遍地发出嘶哑无力的吼叫,希望能把爱人唤回身边。
就这样死掉也没什么不好的,特里想。
就在这时,一头花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对方叼着一头羚羊的尸体,缓缓走过来,他长得和雷蒙特几乎一模一样,可特里知道,这不是雷蒙特。
他连警告都懒得发出,恹恹地躺在地上,等待对方过来一口咬断自己的喉管。
花豹把羚羊放在他身边,静静地打量他,眼神温和,不像是看待一个敌人。
“我是雷蒙特的哥哥。”他说:“我知道雷蒙特去了哪里。”
特里惊讶地抬起头,死气沉沉的眼睛像是瞬间燃起了一束火苗,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你把这个吃完,我告诉你雷蒙特的踪迹。”花豹没有雷蒙特对待特里的耐心,他蹲坐在特里面前,尾巴不耐烦地甩动着。
特里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尽管他没有半点胃口,他还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这份食物,好几次都差点把自己噎死。
“雷蒙特呢?”他迫不及待地望着对方,眼睛里的希冀就像锅子里沸腾的水一样,满满地溢了出来。
花豹怜悯地看着他,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一条长河,低声说:“七天前,雷蒙特来找过我,嘱咐我让我过几天来照顾你。”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只想知道雷蒙特在哪!”尽管特里知道他没有撒谎,还是忍不住打断对方的话大声道。
花豹眼底浮出几分不悦,很快又被他按捺下去,他淡淡地说:“雷蒙特从河里跳了进去,那天雨很大,河水涨得非常快,他被冲走了。”花豹停顿一下,似乎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用尾巴敲打着地面,继续说:“我知道你一定想问雷蒙特为什么会这么做,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家族有种遗传病,到了一定的年龄四肢就会不听使唤,吃不下东西,也喝不了水,然后无比痛苦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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