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容敛轻声呵斥他道:“别闹。”
可惜方麒佑已经完全看透了肖容敛在他面前纸老虎的本质,这呵斥对方麒佑一点用也没有。他反倒笑眯眯地道:“怎么叫乱说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为夫看来,阿敛本就什么都好,哪里都好。”
肖容敛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虽然陛下如今与我关系密切,可是我们也当谨记分寸。你这样的意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若是流露到外面,必定会成为别人攻讦的借口。”
方麒佑一挑俊气的眉毛,眼光愉悦得很:“当然。这些话都是我的心里话,才会对阿敛你说,自然不会告诉外面的人。”
肖容敛眉心略略皱起。
方麒佑本就器宇轩昂才能卓绝,再加上性格桀骜不驯,有时候肖容敛看着他都觉得他像是一匹驯服不了的野马,还是那种纯种的血马。
有着最高傲的心气,最桀骜的脾气,从不曾在心里向任何人低过骄傲的头颅。
一旦妄图驯服他,就会被他摔个粉身碎骨。
而自己,就好像是天生注定了要降服他的马辔。只要自己还在,他就能服服帖帖地跟在自己身边,而不想着脱离辔头而去撒野狂欢。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没有人能制住他,这匹马一旦失控,谁都拉不住后,他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不想看到的惨像。
想到这里,肖容敛微微地叹了口气,对着方麒佑淡淡道:“方麒佑,你听过余桃的典故吧。”
“昔日弥子瑕有宠于卫君,因此当他把自己吃剩下的桃子拿去给灵公,灵公觉得这是弥子瑕爱他的表现,觉得很高兴;可到后来弥子瑕色衰而爱弛,到了晚年灵公念及此事,想到的却是,他怎么能把自己吃过的桃子给我吃?弥子瑕也因此而获罪。”
“人的感情是这个世上最多变最捉摸不透的东西......”
还没等肖容敛说下去,方麒佑就一把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肖容敛的腰身,手上的檀木梳子别在了肖容敛腰间,随后又把脑袋搁在了肖容敛的肩上,声音有些闷闷的:“别胡说八道。不管人的感情有多么多变,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有变更的那一天。你不是弥子瑕,我也不是灵公。我会一直这样陪着你,到你七老八十的时候,还会在暖炉边,拿着这把梳子给你梳头发。”
肖容敛:“......”
我们说的是这个话题吗?
肖容敛不是铁石心肠,更何况他只是表面上看着对方麒佑淡淡的,并不是真的不把这个人放在心头上。若真是如此,哪怕这匹野马要脱缰,直接杀了便好,哪怕杀马的过程再怎么艰难,他也用不着赔上他自己——纡尊降贵地给这人做“马辔”。若不是真的意动,他怎会以男儿之身雌伏于这人身下?
听到方麒佑说,待他们七老八十,白发苍苍,垂垂老矣,这个人还会陪在他身边,为他垂发梳头,肖容敛莫名就觉得心里一哽,有些话也说不下去了。
肖容敛淡淡地叹了口气,哪怕明知道方麒佑不过是在转移话题,也没在继续说下去,只是从案上又翻出一个人的详细资料来,目光微微一顿。
文案上的名字他很熟悉。
傅君华。
肖容敛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来:“陛下的意思,大抵过了这次秋闱,就要在上清宴上为宁熹殿下相看驸马了。”
“别提这个。”方麒佑紧紧地抿着嘴唇,眉眼间隐隐带着几分肃杀。
一说起这个方麒佑心里就隐隐有火气窜上来。当年他还没有和肖容敛成亲的时候,那时宁熹才不过九岁,虞承帝竟然就有想让他的阿敛给宁熹做驸马的意思了。哪怕那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的一时意动,可是这个想法到底还是被方麒佑给看出来了,这让他后来每每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如鲠在喉。
他的阿敛天生就是这般的冷心冷清,看谁都淡淡的样子。要是没有他,要是他没有抢先一步把人给拿下,要是等阿敛到了如今这个岁数还没有娶妻,虞承帝怕是真的会把嫡长女嫁给他!而且阿敛想来也不会在乎娶的是谁,帝王下旨,他怎会拒绝?
一想到若不是他在阿敛的生命里出现得早,若不是他早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肖容敛很有可能如今已经是别人的了,还会和别人肌肤相亲诞育子嗣,方麒佑心里的那把邪火就降不下来。
肖容敛揉了揉眉心:“方麒佑。”
方麒佑眸光沉了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在肖容敛的耳边低低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若是我在那位置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不顾任何人的想法,我一定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你,绝不会让你有成为弥子瑕的机会......”
他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方麒佑!”
肖容敛厉声喝了他一声,随后整个人的肩头都松了下来,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和额角,一贯冷静镇定的眉目到底沾染上些许悲哀:“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到了那一步,那我们之间也就完了!”
方麒佑抿了抿嘴角,始终牢牢地抱着肖容敛,声音恢复了一向的稳重,只是细细听的话,竟然能从里面听出来几分颤抖:“好好好,我绝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也绝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你也不许再对着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要你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哪怕是为了你心系的天下,你也不能离开我半步。
肖容敛觉得自己这会儿有些提不起精神来,实在不太想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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