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钦差大臣前往监督寻访。
从前诸侯国独立于郡县制之外,不受中央管辖。如今分裂后的列侯,地方只有几个县大,便会重新归入郡县制,受所在郡的管辖——也就重新纳回了咸阳的政务统治之下。
可以说推恩令的威力与优势,被最大限度的发挥了出来。
政令颁布后,虽然众人皆知上意是为了加强中央权力,却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恩旨——除了对仅有的几个原定继承人来说。
淮南王与楚王的继承人都还年幼,汉王尚年轻,这道政令并没有受到什么抵抗,算是平稳得推行下去了。
唯有汉王太后吕雉心生寒意,这才察觉韩信一倒,吴臣再去,以诸侯国的身份来说,汉地已是孤掌难鸣。
然而想到在咸阳宫中的太子妃女儿与皇太孙外孙,她又觉得反抗这道政令并不理智,也不划算。
况且儿子刘盈还年轻,等到下一任汉王之时,她该是早已入土为安了——也就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诸侯国的问题一解决,大一统天下再没有什么阻碍。
余下的便是细细调理政务,使得大秦长治久安。
胡亥召集冯劫、李由等重臣闭门商讨,才定下了“休养生息,长治久安”的政策基调,就有一桩大案轰动了咸阳。
咸阳近郊青年游侠王一猛,趁冬令雨夜潜入隔壁家,屠杀邻家父亲与三个儿子。手段残忍,影响极坏。
王一猛被缉拿之后,吐露旧事。
原来王一猛幼时,其父亲与邻人因土地纷争大打出手,被邻居父子四人混乱中乱棍打死。案件审理时,却只判了邻居四人中的小儿子坐了七年牢。
王一猛在父亲死后,出外习武,十年后归来,伺机半年,终于等到邻居父子四人俱在,于是逾墙而入,连杀四人。
以律令来说,王一猛连杀四人,按律当斩。
然而依照公序良俗来说,王父当年的死,邻居未能受到相当的惩罚。因为王一猛可以说是为父报仇。
案件在黔首间流传开来。
人们总是喜欢快意恩仇的故事,竟然多是为王一猛拍手称快的。又有说当初主审官定是收了邻居贿赂,又有说邻居有亲戚在咸阳做大官的……总之,王一猛杀得好,杀得痛快!
而这桩大案发生在帝国心脏咸阳城的近郊,叫朝廷无法不注意。
一时间,凡是故事传到之处,人们都在等着王一猛的判决结果。
按照律令,王一猛必死无疑。
然而难就难在,他是为父报仇。
而此时虽然还未“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但是儒家“父子君臣”的观念,自产生之时就开始影响天下了。就连秦始皇立的石碑,都有采用儒家之说,劝导妇孺男子向善的文字。
王一猛为父报仇,占了一个“孝”字。
民意裹挟之下,此案所在县长官不敢擅断,层层上报,直至来到了皇帝的案几上。
此案的处置,看似只是一个案子,却直接影响帝国的价值观导向。
胡亥已经与群臣讨论了半日,看他们彼此谁都说服不了谁。
他听得脑仁疼,索性踱步来到了御书房,要试一试“下一代的智慧”。
嬴嫣时年八岁,与底下几个弟弟,都能听懂这个案子了。
“所以,照你们看来,这王一猛的案子该怎么判呢?”胡亥换了种更直接的语言,又道:“是杀了还是放了?是捉了关几年还是关到老?亦或者要表彰他呢?”
嬴嫣第一个起身,义愤填膺道:“他杀了四个人,当然要杀人偿命。他父亲死了,凶手只被判了七年,这姓王的不服气,应该再去告他呀!怎么能自己把四个人都杀了呢?”
胡亥道:“你说得很对。可是这王一猛上告过多次,都没有回信。他本是不识字的,状子都是找人代写的。最后无法才离家去习武了。”
“为什么会没有回信呢?县长不管事儿吗?”嬴嫣疑惑又气愤道。
胡亥“唔”了一声,道:“原因有很多种,可能是当年的县长的确不管事儿。也可能是王一猛找人写的状子,里面内容写错了。十年一过,又经战乱,已无法查证。”
嬴嫣气得踢了一脚案几,低声怒道:“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可气死我啦!”
胡亥安抚得摸了摸她的脑袋,又看向剩下的众皇孙。
嬴祺与嬴祯死死低着头,生怕被看到。
嬴祚第二个起身,道:“王一猛杀人犯了国法,按律当斩。但他是为父亲报仇,是个大孝子,死后应该表彰。”
嬴嫣“啊”了一声,“这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
以嬴祚的年纪阅历,能想出这样看似两者兼得的法子来,已是不易。
胡亥淡声道:“不错。还有谁有法子?”
嬴祚满以为会被夸奖,谁知被这样轻轻放过了,他有点失望得坐下去。
嬴祺与嬴祯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
“拓曼?”胡亥鼓励性得望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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