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爷张罗了好久,收拾出来的屋子也用不上了。空欢喜一场……”
“……唉,我说呀。这人各有人的命,红珠姑娘这一去,可惜了……”
懋玉卿……怪不得懋书同这样反常。
他确实是个让人怜惜的人呢……外柔内刚,敢爱敢恨。
我原以为,他真的就是个大少爷,一时情障眯眼,过后,就要像只丧家犬一样,灰溜溜的溜回来。没想到,竟和家里对上了……留洋吗?这一别,就远了……
原来世事真的反常,这倒是我没料到的。
春桃在池塘边绣着竹子,阳光一会儿躲进云里,一会儿透出来。
梅雨已过,天就要转凉了。
懋书同今夜肯定会过来。
思罢,豆蜋笑了。
春桃突然打了个激灵,“哦?……哦!该给主子添香了……”
新买的香片。
那沉郁的芬芳更浓了。
春桃的心里很兴奋,但自己的神智却越来越朦朦胧胧的。主子说,这是一种叫芙蓉膏的东西。它和香片一起烧,会美容养颜呢。主子,真是见过世面……
罢了手里的活儿,春桃就坐在香炉的边儿上发起了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没有约的必要,懋书同已经离不开这偏院儿。替身如何?我已可以独占他的温柔。这就够了。
火热的唇贴上我的耳边。
我要他的混乱。这样,他只能想着“我”一个人。
他的额头温顺的贴在我的胸前。一只手,则顺着我的胸膛灵蛇般的游下,掌控住我的yù_wàng。
我要他像只需要关爱的幼崽,在我的温柔里化掉。
疼痛。不可避免。这疼痛的刺穿也划不开我的面具。烟幕是一个屏障。
紧致贴合的肌肤泛起殷红,这感觉,是多么美丽的潮水。
我本以为,没有人爱过的我是不会爱人的。书同………
我感到我腰侧的蝴蝶融化了,裸露出原有的狰狞的疤痕。
书同,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豆蜋吗?
因为,豆蜋羡慕蝴蝶翅膀的华丽,却沉溺在自己的丑陋里,忘了月下的豆蜋,其实也有玉的荧光。而现在,他连这一点荧光,也不要了……
烟雾里,两具起伏的身躯在柔腻的汗渍和幻觉里抵死缠绵,一次次挣扎着需索,一次次攀上极乐,一次次反复的□□……
“……玉卿……玉卿……”
豆蜋还是笑了,笑的得是他有生之年最纯净和真挚的……只是,他的眼睛已经像蒙了尘的玻璃珠子,再不复那清冷的光亮。
番外完
第5章 一之章
1
今晚的月亮出奇的圆。
死人蓝一样的夜卷上它散发出老人牙齿一般的黄光。压抑、气闷的要死。
我回来了。
可我还是回来了。
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还是会回到这个地方。
远远的,我就能看到渡口上等我的人,懋家的人。
漆黑的夜里他们站在码头上,更像是几个矗立的鬼影,纹丝不动,缩在夜的阴影里,只任风摆动他们的衣袖。沙沙作响。
大宅的气氛,我还没有回家,就已经被压抑的喘不过气了。
船靠了岸。
船家一圈一圈的向木桩上套着绳索。没有人说话,连虫鸣也没有。安静的甚至没有fēng_liú动。
死寂。
突然,乌篷小舟抖动了一下,一只不同于常人般洁白,而且微有肿胀的手环上了我的小臂。
“亲爱的,你还好么?”安娜从乌篷里出来。
她的手,带着微微的热度。我从和她手相连的皮肤感受到一种叫支持的温暖。
我的手覆上她的,“我没事。都没事。我们到了。”
月下的青石板泛着渗人的冷光,让我看清了渡口上来人的面目。
几个二三十岁数左右的脚夫,耸拉着脑袋,仿佛只盯住脚尖,两顶江南最常见的竹架轿子后面是多年不见的宋管家,还有……丫头春红。
“少爷。”他躬了躬身。
“宋叔,好久不见了。”
站在宋管家身后的春红也向我福了福,不做声,脸一直垂着,完全没有了当年和我玩耍时的活泼样子,她变得僵硬起来,和着一团不自然的死气。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故么,我想。其实,我是更想询问她关于豆蜋的事儿。但现在不是契机。
“我们走吧。”
行李交由一个懋家的家仆,我看见宋管家那常年耸拉着眼皮的眼睑泛过一瞬的精光。他向那下人嘱咐了些什么,便不再看我。
竹节轿子。
我扶安娜上去。安娜已经有了足六个月的身孕,本来讲个不停的她,也因为旅途劳顿而不支。
我说:“小心扶牢了。”
“唔……”她半合着眼,艰难的蜷起腿,呼呼喘气,“好,我靠会儿。”
她白人的皮肤上透出病态的红晕,我有点儿心疼,手在她额头上留连了一会儿,回头上了另一顶轿子。
青县。
月下的石板路半夜泛起潮湿的水汽,脚夫们赤足,一下下拍打在冰凉的地面。轿子倏的拐进错综复杂的小巷,头顶一轮明晃晃的月亮便显得更高更大了。
我仰头,静谧的夜里只听见轿子发出的吱呀声,脚掌拍击路面发出的水声和梆子声。不知不觉有点眼花,硕大的月亮好像渗透了一丝丝的血气,再定睛去瞧,就什么都没有了。
懋府的白色灯笼出现在窄巷的尽头。
青白青白,像死去的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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