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直白这么自然。就像每天都要在游戏里死十次八次一样。他们都是把死挂在嘴边上的人,说多了心就麻木到毫无知觉。幻景终于析化成千万漂浮的碎片,一片废墟之上大雨滂沱,冲刷着全世界的泪。孙翔鲜活地出现在眼前,终止了一场大梦。
周泽楷知道眼前一切只是幻影,知道决不能放任心如止水的状态功亏一篑。但这世上千百种死别却殊途同归指向一个悖论,有些人如果永不见就可以永不见,就像遗忘了丢失了。一旦见了,再松手甚至不如再死一次。
这是一场无果的寸步不让,周泽楷知道,都知道,但他没有办法。他无力地拉着孙翔,哑着嗓子一遍一遍说别走。拉锯到最后,两人都随着深夜流逝一同陷入无限疲惫。
就像漂亮华服经年消耗终于千疮百孔,就像爱到了无路可退终于不再爱。
他们终于靠墙坐在地上不再说话。
窗外灯火璀璨车水马流,似乎具象化了时间的游走。周泽楷终于缓缓抽回了手,他凝视孙翔的侧脸,绝望地笑了一下说,再陪我一场。孙翔也终于舒了一口气答应道,好啊,那就说好了。犹豫了一下又小声说,其实都忘了也没什么难的啊,周泽楷。
周泽楷把头靠在冰凉墙壁上,苍白地笑说,嗯。片刻又回复了静默,困惑地问,怎么忘?
孙翔歪着头想了半天,认真地劝诫说:
你就想啊,这个人已经死了,真的死得透透的了。可你还有一辈子那么长呢,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多好,是吧?你以后还要拿好多冠军,赚好多钱,有好多好多人喜欢你,爱你,那叫什么来着,哦,给你生猴子,反正为你要死要活的,比现在还多呢,少我一个真的不算少啊。周泽楷你就,你当没认识过我这么个人,你以后生、老、病、死,统统跟我没关系了。就这么简单,是不是挺解脱的?
周泽楷在黑暗中点点头,笑着说,嗯,解脱。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孙翔愣了,根本不敢往周泽楷那边看,特别苦恼地抓头发,抓着抓着眼圈就红了。他低声嘟囔着骂了一句,然后仰起头,用手腕覆盖住眼睛。
好好吃饭,多长点肉。孙翔闷闷地说,又捧起周泽楷的脸,呲牙咧嘴仿佛被他下颚线割到的样子,说,再敢瘦翔哥就不要你了。周泽楷点头说,好。
他和他的眼里都是干干净净,没有悲伤没有阴霾,看不到丝毫泪意。孙翔认真叮嘱了,周泽楷就答应了。真正离别应当来得从容,如同生命中难以计数的不好不坏的春秋一样也无风雨也无晴。
在外面走,记得看路。孙翔很认真地补了一句。周泽楷微笑说,好。
还有,别再失眠了。孙翔顿了一下,静静地垂敛眉眼。你半夜翻来翻去的,我知道你睡得不踏实都不敢把你弄醒。碰你一下,你就哭了。
还有什么啊……孙翔摸了摸鼻子,思来想去,勉强笑了下,说,就这些呗,烦不烦?以前我被人这么唠叨都烦得不行。反正我就唠叨你这么一次,不听我揍你。我再想想还有什么……
冠军。周泽楷举起两只手,修长的手指分得开开的,比出来霸气的手势。他默默笑着说,十个。
孙翔以前狂言要拿满十个冠军,一个指头上戴一个戒指多拉风,跟荣耀暴发户似的。现在想起来也笑了,说,那必须的,但十个不够。
孙翔盯着周泽楷,也举起手,张开手指做出和周泽楷一模一样的镜像,手指尖一个一个贴上了周泽楷的,贴得严丝合缝。然后他把额头和周泽楷抵在一起。
孙翔认认真真地执行这一切,就像在虔诚地传递某种希冀。
二十个,算上我的。孙翔说。
周泽楷盯着孙翔近在咫尺的眼睛,它们明亮到无法形容,就像把他这一辈子那些发生的没发生的都看尽了。他们相触的指尖在胸口前面搭成一座桥,指尖连着指尖,温热得星星点点。周泽楷视线缓缓落到两个人空白着的无名指上,像是两根纤细但无比坚韧的桥骨。
十八个。周泽楷说。
孙翔笑了,莫名其妙的,说周泽楷你什么脑洞啊,这还不凑个整,成吧,十八个就十八个。
他们两个人加起来已经有四个冠军戒指了。周泽楷认真且笃信地想他正是最顶峰的状态,还可以拿很多冠军。就像孙翔说他的人生还有很长。等以后老了,打不动了,当不了选手就当领队,当教练,带新人拿冠军,永远不离开荣耀,用一辈子可以去攒他承诺的十八个冠军。
他的九个,孙翔的九个。还要有一对戒戴在无名指上的,约定永远在一起。
两人四手,十只手指琳琅戴遍。
就当做另一种意义的圆圆满满。
总有那么一天,要翻越沧海桑田,跨过岁月悠悠。你仍意气风发。你不知面前风尘旅人为何凝望为何沉默,为何涕泪纵横。他仍爱你,以年少的热忱与深情,以老去的白发与皱纹。
如果他怀里捧着十八个戒指,你可要认出他来。
☆、第 13 章
【才知这春天云霞亦是自己。】
轮回以团体赛为必争之局。
擂台赛安插新人首发,由周泽楷守擂。这被外界评论为轮回战术中脆弱可弃的环节。轮回这样安排的意义不言自明,是说能胜则胜,不能胜就干干脆脆扔了吧枪王大大,为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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