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现在情况与从前大不相同。
“你现在该不会跟姑娘上床的时候也要带着他吧。”一次晚宴上玛格丽特难得规规矩矩坐在他身旁,却突然如是讥笑道。
路易一个激灵,猛地扭过头来严厉地瞪了她一眼,郑重其事道:“愿上主原谅你。”
“这话应当由我来说。”女孩反唇相讥,“老天爷,看看你自己,他现在只不过在离你十几尺开外的地方跟小女孩跳跳舞,你的眼神都像要吃人——别那么露骨好吗。”
“我不管你在暗示什么,到此为止。”他凑近妹妹,与她四目相对,“我没有做过任何教义明令禁止的事情,我问心无愧,明白吗——倒是你,我在帮你看着你的未婚夫,可你最近在干什么?一个礼拜有四五日,一到晚上找遍王宫也找不见人,你又跑到哪里勾搭情人去了?”
玛格丽特轻蔑道:“要你管。”
“我没想管你如何乐于出卖自己的ròu_tǐ与灵魂,只是作为一个稍微有空与你讲讲话的家族成员,我想我可能还有些许义务提醒你在纵情享乐的时候小心别把自己的命丢了,那样麻烦的是其他活着的人。”路易解释说,“毕竟你的眼光一向不怎么好。”
他没有忘记玛格丽特在一年前与一个癖好阴暗的变态者如胶似漆,那家伙喜欢对女孩施以暴力,而后查出有过失手杀人的前科。
“所以这次又是谁。”
“没有谁。”她狡黠地眨眨眼,“你真想知道我去哪里了?”
路易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然后坦诚道:“我去看望阿尔弗雷德了。“
路易万万没有料到这个答案,趁他张口结舌,玛格丽特几乎是幸灾乐祸地说:“如果我不提醒你,你是不是都快忘记我们还有一个哥哥存活在这世上了?”
“我没有——”话还没说完,玛格丽特却握住了他的手掌,低声呢喃道:“去看看他吧,现在的他比你我都更接近于神灵,许多问题或许会有答案。”
说罢她仰头饮下一杯葡萄酒,咯咯笑着转身投身于拥挤的人群中。
路易费劲地回味她最后不知所云的言语,伸手去够桌上一盏银杯,喝了一口忽地听到有人说道:“那是我的酒。”
手上的杯盏旋即被拿走,他仰头看见威廉跳完一曲回到桌边,毫不犹豫就着自己刚才喝过的地方畅饮解渴,唇角边流下一道细细的深红色,像蜿蜒的鲜血,与白皙的下巴交相辉印。
路易几乎是惶惑地站起来要走,却被对方一把拽住胳膊。“你要去哪里?”威廉问道。
“——有点事。”他如是说,却又相当于什么都没说,然后十分唐突地甩开威廉手上的牵制,用力过猛以至于将对方推向了身后几个女郎柔软的胸怀中。
但路易没有道歉也没有扶他起来,只是在众人欢乐的哄笑声中独自一人渐行渐远。
阿尔弗雷德的寝宫安置于杜尔宫西北角的塔楼里,一座由黑暗统治的闭塞房间。路易很小的时候去过两三回,十岁以后就没有再临过,他只适合沐浴在光亮之下,向来受不了阴暗与死寂浇筑而成的场所。
果然阿尔弗雷德门口的守卫也都偷懒不知所踪,这只是某一个举办宴会的晚上,谁知道其他晚上又是怎样,怪不得玛格丽特每每潜来此处也没人知晓。
他走进房间,就着昏暗的烛火看见一个瘦弱的病人躺在苍白的被褥里,凌乱的深褐色长发与蜡黄的肌肤一样枯槁无比。
“亨利?”
“不是,是我,路易。”路易轻声表明身份,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凝视自己许久未见的哥哥,这个病榻上的患者显得瘦弱非常,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药草难以言述的奇异香味。
阿尔弗雷德“哦”了一声,不由轻笑起来:“对不起,路易,只是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你长大了好多,越来越像我们的长兄,我几乎把你认成了他。”
“我已经不记得亨利长什么样了。”他摇了摇头,“他死去太久了。”
“就像你一样英俊,像玛姬一样耀眼,这样看来简直只有我不像罗赛尔和布朗家的孩子。”阿尔弗雷德抱怨道,“我可能真的是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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