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回屋,骂道:“死变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辰明这是戏弄的话语,自从林致远拒绝他,他就对林致远没兴趣,不过看到这人落荒而逃,也蛮有意思。
十郎,你和赵浩伯的事情,该从何说起呢?未免太令人唏嘘。仰头望望星空,李辰明想著。
清早,林致远起床,梳洗好便去李宅蹭吃,反正李宅这麽富有,也不嫌多他一碗饭。喝完米粥,把手里的油饼啃完,拍拍走正要走,抬头看到大庆朝自己走来,林致远迎过去,大庆低声说:“六相公叫你。”林致远一听,好嘛,五两银来了。欢喜跟大庆前去。
大庆领林致远到李辰明书房,李辰明已梳洗好,唤书僮取来五两银并一套袄衣,林致远接过,躬身道谢。
“你既然不留在这里,有什麽去处吗?”
“回六相公,我打算租家店面,做个小营生。”
李辰明并没挽留林致远,他馈赠林致远五两银,已是稀罕事。五两银,四两金,凑起来,这就是笔寻常百姓家未必能拿出手的财富,林致远有这些财资,做小营生已足够。
抱著袄衣,揣好银两,林致远本还想问问十郎的事,但是在场还有两位外人,不方便问,踟躇一番,辞谢离去。
回书屋把东西一捆,什麽棉被锅碗,属於自个那份都带走,他想先回土地庙里找老爹跟小鱼。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以报,这个道理,林致远懂得。
土地庙给乞丐住,自然是处破庙,林致远前去,本想在庙里等待老爹和小鱼──往常这个时候一向外出行乞,谁想小鱼和老爹都在庙里,而且老爹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小鱼披头散发在一旁哭。林致远大愕,上前问:“老爹怎麽了?”小鱼抬头,见是林致远,哽咽说:“被恶人打了。”哭了两声,又问:“致远哥,你怎麽回来了。”林致远没有回答,他过去察看老爹,见老爹鼻青脸肿,出气多,进气少,赶紧将老爹背起,一手扯小鱼说:“走,看大夫去。”小鱼揩去眼泪,乖乖跟上。
附近有家药铺,林致远当乞丐时,常在这里出没,背著老爹就进铺去。夥计见他背个老乞丐,身後还跟个小乞丐,本想赶他走,林致远却已将老爹放下,大声说:“我有银两。”林致远掏出一两银子,在手里晃了下。
掌柜是个实在人,何况医者父母心,没道理不给乞丐看病,他过来摸摸捏捏老爹,问了些话,便去开方子。林致远跟过去,“伤得要紧吗?”掌柜挥手,示意开方时别跟他说话。药方开完,夥计抓药,掌柜缓缓说:“要躺床上养几天,敷药时,还要把身体洗干净了。”掌柜停下,看了眼林致远说:“小哥你是善人。”林致远说:“这是我亲人,大夫你要好好医治他。”
出药铺,林致远仍背著老爹,小鱼跟在他身边,林致远问:“是什麽人打伤老爹?”小鱼眼圈立即红了,如倒豆子般说:“爹带我去大桥那边唱小曲,那天钱讨了不少,就来了俩恶棍,说我们在他们地盘上,要抢我们钱,爹不肯给,他就打爹。”说至此,小鱼已泪如雨下,林致远摸摸小鱼的头,轻轻说:“致远哥有钱了,以後不用再去当乞丐。”小鱼含泪点头,老爹在林致远背上说:“致远啊,你该不是偷人家东西了。”
破庙那是不屑住了,林致远拿出二两银长租处房子,这房子还带间店面,以前据说是米铺。对於从事什麽营生,林致远没谱,倒是老爹提议说这里虽不是在繁荣的地点,但附近住户密集,不如开个豆腐店。林致远苦笑说:“我不懂做豆腐。”老爹本躺在床上,一激动就要爬起来,“这可是我的老本行。”
原来老爹没当乞丐前,在老家本是做豆腐的,後来遇到灾荒,才流落到异乡。
决定要做豆腐,自然要去购买做豆腐的那些劳什子,待老爹身体养好,林致远开始凑办,不过首先,他得帮老爹和小鱼买衣服。
这天老爹在店里扫洗,林致远和小鱼外出,两人到旧衣铺。林致远挑好两套老爹的衣服,又挑小鱼的,小鱼见他挑的是男装,红著脸低声说:“致远哥,我是姑娘。”林致远愕然,把小鱼仔细端详,以前小鱼蓬头垢面,又做男性打扮,再加她年龄尚小,十三四岁,身体还没有发育好,林致远自然没猜到她是女性。
帮小鱼添置两套衣物,出街见有摊子在卖首饰,又帮她买了梳子,头簪头花。
回到家中,小鱼赶紧把她的新衣服抱进房里,好会才开门迈出来,她焕然一新出现,看得林致远下巴掉下,小鱼那是活脱脱的美人胚子。她穿著身红绿袄裙,脚踩红面金线绣花鞋,头发扎成两个小髻,局促不安,又羞赧微笑,甚是可爱。
做豆腐自然是辛苦营生,天还没亮就要起来忙碌,家家户户都睡下时,还没得睡。林致远以前是位公子哥,这样劳累的日子,一开始也撑不住,叫他磨豆子,他能趴在石磨上睡觉。老爹感激他,又见他实在劳累,就和小鱼偷偷早起,把活干好,才唤林致远。一日林致远起床,看见小鱼穿男装,挑著担子回来,急忙问:“小鱼,你上哪去?”小鱼欣喜从怀里捧出一堆铜板说:“我卖豆浆,致远哥,你看挣了这麽多。”
林致远怎麽好意思叫一个女娃挑担重得要死的豆浆担,天还没亮就出去沿街叫卖,这种事,自然是他来做。这之後,老爹和小鱼在店里卖豆腐、卖豆干、卖豆芽,林致远则挑担外出卖豆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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