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几乎要说不出话,“对不起,钱,钱我会还给你的。”
话落他逃也一般转身去够车门把手,却惊慌失措的发觉车子还是锁着的,他急得又要掉泪,心里一点点的坍塌,溃不成军。
“我不会放手的。”
在死寂里,林景衡低沉而坚定的声音显得尤为掷地有声,令顾即猛然冻住。
“你退办疗养院一次,我就重新办理一次,所以你如果不想欠我的话,最好不要再有这个念头,”林景衡缓缓转过脸来,神情认真乃至强硬,“我想对你好,是我自己的事,如果你觉得困扰的话,我事先和你道歉,恐怕你要困扰上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顾即握着车门把手紧了紧,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景衡,眼里的泪旋旋而落,他觉得年少那个温柔而强势林景衡仿佛又回来了,带着破冰的温暖,将他势必将他冰封的心一点点融化。
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命运要用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他们紧紧纠缠在一起,挥不去,斩不断。
顾即何尝不想拥有林景衡一样的勇气,可一旦想到他离开的理由,便再也难以开口——莫不是要让林家人指责他拿了钱就过河拆桥?
他不愿用谎言来应付林景衡,只得沉默着以对,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还能听林景衡亲口坦白自己的心意,已经仿佛在梦中一般。
疗养院到底没有退办成功,顾即在林景衡的陪同下去了顾平所在的疗养室,他自己一个人进去,林景衡就在门口等他。
顾平显然也在状况外,对着顾即就是劈头盖脑一顿骂,“你死哪里去了,一大早就有人上门跟要操家似的,怎么把我弄到这鬼地方?”
顾即淡淡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顾平,已经换过衣服了,也有人替他收拾过,虽然面色饥黄,但看起来终于不再脏兮兮的。
“你以后在这里,会有人照顾你的。”顾即哭过不久,声音有些弱。
顾平双目一瞪,“你要把老子留在医院?”
“是疗养院,”顾即无力再同男人周旋,“这里挺好,我会来看你的。”
“你哪里来的钱?”顾平狐疑的皱眉。
顾即面色一顿,只说,“不关你的事。”
话落折身出门,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希望你念在我照顾了你这么些年的份上,无论别人问你什么,请你守口如瓶。”
顾平没反应过来,顾即已经开房门出去。
门口是倚靠在墙上的林景衡,见他出来,微微抿唇,“我送你回去。”
顾即摇摇头,“不耽误你上班了。”
实在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心乱如麻,他无法再平心静气面对林景衡。
林景衡似看透他的想法,眼神暗了暗,又道,“那走吧。”
两人一路无话的出了疗养院,许是到了空旷的地方,顾即的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重,他和林景衡告别,然后缓步往林景衡车子的反方向走去,使得林景衡只能看见他微微缩着的背影。
好像自从重逢以来,林景衡总是看见顾即的背影却不得追上去,那让他有一种顾即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再也抓不住的错觉——林景衡无声叹口气,神情落寞的望向万里无垠的天际。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入眼尽是点点雪白,被风一吹,向四处散去,谁都不会记得曾经过眼的尘埃。
顾即变得沉默寡言了,这是显而易见的变化,有时候对货神情都是恍惚的,好在没有出什么差错,一直关心他的伍大牛不免要多问两句。
两人下了晚班约去吃宵夜——在一家热气腾腾的大排档,老板是个大肚腩的中年男人,为人豪爽,与伍大牛是老相识了。
点了几个小菜,伍大牛没问顾即喝不喝酒,向来顾即都是滴酒不沾的,但今晚情况却有所不同了,顾即很想尝尝一醉方休的滋味。
他常听伍大牛说得最多就是一句醉了就什么屁事情都不知道。
“伍大哥,喝啤酒吗?”顾即想了想,终于开口。
伍大牛十分诧异,但却并没有阻止,叫老板开了两瓶玻璃装的啤酒,又拿了两个小杯子满上,就和顾即碰了杯。
不好喝,涩,像铁锈——这是顾即惯来对啤酒的印象,今日也不例外。
他不喜欢酒,因为小时候顾平一喝酒就打他,但他忍着厌恶把啤酒灌进肚子里,冰冰凉的,一直延伸到心里。
他也不说话,只强迫着自己喝着不喜欢的东西,很直接的表达了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他其实就是来买醉的。
伍大牛见他没一会就瓶子就见底,看不下去了,抬手阻止顾即要再倒酒的手,无奈道,“这么喝也不是个办法,你要是信得过我伍大牛,把事和我说,我保证守口如瓶。”
顾即眼前已经有点恍惚,他笑笑,不顾伍大牛的反对,固执的将啤酒瓶里剩余的液体直接仰头喝了,这才心满意足一般,低着头微微喘气。
啤酒的度数太低,即使顾即酒量再怎么不好,也不至于醉了,他还是清醒的,于是抬起头来对伍大牛一笑,问,“伍大哥,你觉得现在过得好吗?”
真是没头没脑的问题,顾即问完,自己又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天使说重逢以后的感觉不太对味了嗷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成年后的性格不太一样,另外一方面,也因为我在写两个时期的处理手法不太一样了,然后就造成了这种感觉。
很开心能告诉我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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