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不多每天都跟穆里良一起进进出出,我妈妈也不再管我了。有时候我跑到郑叔叔家,我妈还让我带上鸡蛋。
林橘阿姨坐月子,我闲着就给他们做饭,就当是回报那么多年来,我总上他们家吃饭吧。
八月下旬的一天,我和穆里良在逗小孩儿,林橘阿姨让穆里良出去买东西。
“哦,好。”穆里良站起来,我也跟着站起来。
“优茗,你别去了。”林橘阿姨叫住我,说,“阿良自己去买就行了。”
穆里良“嗯”了一声,就出去了。
往常我都跟他一起去,所以眼下觉得有点儿奇怪。我坐下来,继续陪明明玩儿。果然穆里良走了以后,林橘阿姨开口了,说:“优茗,你和我们阿良做了那么多年朋友,你觉得他怎么样?”
“阿良人很好啊,又善良又体贴,成绩又好。”
林橘阿姨笑笑,说:“是啊。我们都希望他能正常地生活,他成绩那么好,会考个好高中,将来上个好大学,都很好。”
我看了看她,不太喜欢她这样拐弯抹角,便直接问道:“阿姨,您想说什么呀?”
她叹了口气,说:“你愿意经常和阿良在一起吗?”
“我们现在就经常在一起啊。”
“以后呢?”
“只要我们在一个学校,当然会经常一起玩儿啊。”
“其实,昨天晚上,阿良接了一个电话……我猜是阿泉打来的。他的样子,我很担心。”她终于说重点了。
“什么样子?”
“特别高兴。我太明白那种高兴了,可是,我们真的不希望再有什么……优茗,你觉得发展下去好吗?”
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她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后来阿良去洗澡的时候,我就给那个号码打回去了,真的是阿泉。我让他以后不要和阿良联系了……你郑叔叔晚上就会给阿良把新办的手机卡拿回来的。”
我诧异地瞪着她,不知道对她说什么好。
她和我对视了一下,便移开目光,伸手抱起明明,说:“优茗,如果可以,阿姨希望你多和阿良在一起,就当帮阿姨一个忙吧。”说完,她站起来,向房间里走去。
我什么也没有回答,自己回家去了。
果然,第二天,穆里良就把新号码给我了。
“要告诉阿泉吗?”我犹疑地问。
“不用了,我妈不希望。”他无奈地笑了笑。
“你们有常常联系吗?”
“有一些,还好。”
我没再多问了。
这个暑假过去,我们也初三了。
这个时候就不用再上艺术课了,但是想留团的还是可以继续去练习,我嫌烦,火速把合唱团给退了。穆里良还在继续去练琴。在学校里练琴很便宜,他就相当于蹭课。
为了重点培养一些学生,学校在开学的时候,把所有学生打乱,按成绩重新分班。这样,我就又和穆里良同班了,尤因也在。但是,穆里良排在班上最前端,尤因中段,我属于那种勉强被捡进来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又在一个教室里了。
和小时候调皮捣蛋的尤因比,现在的尤因简直就是牛皮膏,整天屁颠屁颠跟在我们身边。所以,我们不得不干嘛都带上他。
于是,我们就莫名其妙地组成了一个新的三人行。
初三的生活比过去都枯燥,我唯一的消遣已经变成每天放学后在教室写写题,然后去琴房听穆里良练琴。
他每天都练一次音乐盒里那支曲子,有时候给我讲讲作曲家的故事,比如肖邦怎么离开波兰的,乔治桑怎么和肖邦在一起的。最让我觉得心酸的,还是肖邦病重时写信给在波兰的朋友提图斯,希望他能赶来法国见最后一面,而由于战争原因,提图斯一直没有获得通行证,最终未能到法国见他的事。后来,肖邦的姐姐把肖邦的心脏带回波兰安葬。
这支曲子采用c小调,旋律非常柔美。的确,月色温柔的感觉从第一个音符就开始了,可这种柔和,一直听下来,简直让人觉得心碎。
穆里良在弹这首曲子的时候,我总能想到夜晚、河边、月光、柳树,之类的景象,还有一个孤独的身影。
我想,那就是我心目中的穆里良。
柔弱,孤独,敏感,但是内心坚强。即便遇到不好的事情,一个人也好,有人陪着也罢,他都一样是走下去。
所以说,哪怕没有我,他也一样会安静强韧地面对一切,默默地走下去。
“阿良,两个人互相喜欢,又实在不能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感觉?”我问他。
他弹着琴,想了想,停下来,说:“加倍的孤独,无数的疑问,摸不到底的深水。就这样吧,习惯也就好了。”
“习惯痛苦吗?”
“人生本来就是痛苦。”他笑了笑,说,“所以我们才会寻找快乐。”
我沉默了一下,吸了一口气,说:“我小时候总是不爱写字,可是我又羡慕你老是被表扬,有一天,我在家里很生气地削铅笔。我爸爸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没办法像阿良一样写好字。我爸爸说,没有什么是一定做不到的。他拿过我的铅笔,帮我削,边削边说,一个事情,要做成它,就要专心,努力,这才有可能达成。”
穆里良听着,点点头。
我接着说:“后来,我就慢慢开始专心地削铅笔,专心地写字。终于有一天也被老师表扬了,就像你一样。”
他笑了。
“阿良,如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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