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烈日炎炎,风呼啦啦地吹得他都睁不开眼。
好像是在操场上听人讲话。周围站着很多人,队列很整齐,衣服也是清一色的土黄。
“我们是要革命的,要实行三民主义的……”
校长又在那里演讲训话了。
羽德也在,叔仁也在,川云一脸的认真,硕康又不认真听讲搞小动作,陈队长看到脸都黑了。一颗颗剃了平头的后脑勺整齐如一,那边矮下去一个坑,肯定是胡东昌,光鳞不知道在跟颖全说什么悄悄话……姚队长看到我了!他朝我笑呢。明天战术课一定好好表现,把竞青比下去!
他们都还活着,真好……眼睛里好像进沙子了。
“……我们当中的谁,什么时候不革命了,你们就应该打倒这个人。我什么时候不革命,你们就应该打到我。”
广州的天气太闷热了,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什么时候不革命,你们就应该打倒我。”
“给蒋家王朝当开国功臣么?”
“岂有此理,你居然怪起我来了。我看了那么多部队,还没哪个部队穿得那么破的!”
“是,我看不起师座……也看不起自己,我根本就是看不起我们所有人。”
“斯时为吾弟成功成仁之际,望砥砺三军,严行防御。”
“是他先背叛了我们,不是我们要背叛他。”
陈怀远猛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原来在做梦。起身扭过头,见梁冬哥坐在一边看书看睡着了,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压着书页。
冬哥也很累吧?忙完工作还要忙我的事情。可我还总由着自己的性子闹脾气,还要他替我操心,照顾我迁就我。
陈怀远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抚上梁冬哥的脸颊,手上刚传来细腻水滑的触感。只见梁冬哥的脑袋一歪,眼看就要一头栽下去,陈怀远忙把人捞住,顺势揽进怀里,抱去床上让他好好睡觉。
陈怀远才把人放下,便被梁冬哥一把抓住衣袖。
原来是梁冬哥被陈怀远的动作闹得似醒非醒,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有人要离开自己,顺手就把人袖子扯住了。陈怀远见梁冬哥这般孩子气和下意识表现出来的依恋,顿时心都要化了。
梁冬哥最近的身体警觉性虽然有点降低,但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特工,才一迷糊,马上一个激灵就醒了。
陈怀远见梁冬哥醒后警觉地绷紧了身体,十分的怜意里又免不了添了三分的心疼,便哄小孩子似的轻声细语道:“乖,没事。时间还早,再多睡会儿。”
梁冬哥闻言,乖乖闭上了眼睛。不过这会儿,他是装睡。
说来也巧,梁冬哥合眼假寐没多久,林牧云找上门来了。林牧云是从别人那里打探到这个住址的,并不知道此处是梁冬哥的地方。
陈怀远去了客厅跟林牧云谈话,梁冬哥在里屋听了个一清二楚——原来万荣举跟蒋介石针锋相对,在华中搞了个“剿匪总司令部”,想拉陈怀远入伙,林牧云是来給万荣举当说客来的。
若是林牧云早些时候来,怕是不仅说不动陈怀远,反而要被赶出门。任何事,往往第一步是最难迈出去的。如今陈怀远被梁冬哥大半年的水磨工夫下来都磨得差不多了,林牧云再来劝,就顺利了很多。这也给林牧云造成了错觉,以为陈怀远没什么主见,自己也是陈怀远身边的老人了,劝他什么他都会听自己的。
陈怀远虽然没有明着答应,但也没有一口回绝。林牧云得过万荣举的示意,只要陈怀远不回绝便见好就收。真正要说动人,光叫别人传话是没诚意的,到时候万荣举会亲自过来跟陈怀远说道。
梁冬哥在里屋听得,气了个半死:好你个林牧云,平时不见你这么殷勤,这时候半路杀出来摘桃子!
梁冬哥现在在二厅白汝玫手底下当一名情报分析员,论职称是少校科长,怎么说也是国府情报系统里的高层小头目了。对于这个林牧云,他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陈怀远对林牧云也算是有栽培和知遇之恩了。否则,以林牧云的资历,若不是陈怀远把他当自己人硬是提拔了上来,他根本没法当八十五军的军参谋长。林牧云是个有心攀高枝的人,自打陈怀远失势,他担心自己的仕途因此受阻,便忙于为自己找出路。平时跟一些实权将领勾勾搭搭,可惜旁人都是卖陈怀远面子,没人真正看得上他。现在干什么最得上面亲睐?自然是面目越反`共越好,结果他重操旧业跟保密局联系。现在他又跟桂系的勾搭上了。万荣举想拉拢陈怀远,向亲信透漏了口风下来,林牧云得知后便自告奋勇来给万荣举当说客。
陈怀远送走了林牧云,回屋只见梁冬哥正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扁着嘴跟小孩子受了欺负似的在生闷气,忍不住被逗乐了。
“冬哥?”
“哼!”
“怎么啦?”
“你都要跟万荣举跑了,我还能怎么着?干脆把明天的火车票也扔掉!”
“谁说我要跟万荣举跑了?”陈怀远心知梁冬哥刚刚听到自己跟林牧云的谈话了,见他这般耍性子,有些忍俊不禁,随即又道,“再说得闲还不如你积极,你原不是还挺向着万荣举说话的嘛?”
“谁说我向着那个老狐狸说话了!”梁冬哥捶了下被子道,“我只是拿他举例,到底要怎么走那也是你这个正主说了算。那个林牧云他不安好心,拉着你给人当垫背呢!”
梁冬哥说着说着,便直起身,对陈怀远愤愤然道:“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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