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笑道:“哦,难道梅庄里的厨子手艺如此拙劣,逼得你大老远地跑来这里寻觅吃食?那我趁早将他辞了,再给你换个称心的。”
令狐冲忙摇头:“不不不,李大厨的手艺那可是一流的,只是我偶尔也好凑个热闹,就进城来……”说到这里他自觉有些圆不下去,若只是偶尔换换口味,何必巴巴地非请人家大厨第二日再上门去?
任盈盈脸上笑容渐去:“冲哥,这里这样多的酒楼饭铺,你偏偏挑了家做福建菜的,我难道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令狐冲语塞,一时不知该怎么答了。任盈盈接着道:“你难道就不想想,我究竟为什么匆匆赶路而来?我便同你直言,一确是我……我想你了,而更主要的原因,是你那封信。”
“你来,是为了林师弟的事?”
任盈盈点点头:“说实话,冲哥,我自从接到信后,一直很担心你。现下见到你了,这份担心尤甚。”见令狐冲露出迷惑的神色,她咬咬牙道,“你对你的这个师弟,太上心了。”
“这……毕竟是我负他良多……”令狐冲有点不自在。
“你说的这些,都是他一面之辞吧?”任盈盈打断他,“冲哥,东方不败的鬼样子你也看到了,林平之屠杀青城门人那凶残手段也是我们亲眼所见,《葵花宝典》也好《辟邪剑谱》也罢,都是一等一的邪功,练它们的人,心术能正得了吗?既然如此,你岂能一味相信林平之那妖人的话?”
心术不正……吗?令狐冲自问还算心思单纯,可他也不是傻子,纵然当初甫听这话心神激荡一时不加细察,难道他夜半自处时还不会反复咀嚼其中几分可信?只是他每次思索,耳边总会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以大欺小,好不要脸”,眼前总会浮现出群玉院中的少年被仇恨烧得炽烈,却依然干净透彻的双眸。再到思及那双如今黯淡无光的瞳仁,他总是发现自己根本不忍怀疑,不由自主地就信了林平之的每一句话。
盈盈的决定他当然是不能反对的,只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向林平之交代。令狐冲看似豪爽,其实许多时候当真优柔寡断得紧,因而等他再去见林平之时,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他开口的时候根本不敢去看林平之的眼睛,他隐隐地怕自己一看到那双眼睛,就会不管不顾地想把他接出去,离这个只剩下黑暗和绝望的地方越远越好。只是他“林”字刚出口,林平之便一声轻笑,嘲道:“令狐大侠,是不是在任大小姐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啊?”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令狐冲尴尬地摸鼻子。
“令狐大侠真是太有大侠风范了,这么爱管闲事,连我这么一个废人都如此关心,在下足感盛情。”几日不见,林平之的声音愈发柔媚起来,与东方不败那嗲得恶心和岳不群那尖得刺耳的声音截然不同,叫令狐冲听得心几乎跳漏一拍。
“你也不想想,我这样一个练如此邪……偏门功夫的人,手上沾了这么多人命,谁看我的眼神不是像怪物一样?青城派那些狗贼,你恒山派那些同门,还有那位任大小姐,你看到他们看我的眼神了吗?哈哈哈,他们都怕我,都像怕怪物一样怕我。也对,反正从我开始练这剑谱那天起,我早已经不算人了。”他顿了顿,忽然又皱起眉,“可是为什么只有你,只有你看我的眼神和他们不一样?为什么,只有你还把我当成是个……人?”
“所有人都觉得我可怕,唯独灵珊觉得我可怜。那你呢,令狐冲?你是觉得我可怕,还是可怜?”他的语气渐渐弱了下去,带着一点人畜无害的迷茫,与酒馆中大杀四方的模样判若两人。令狐冲伸出手去想抚平他皱起的秀眉,却在意识到的那一刻硬生生收了回去。
自己这莫不是魔怔了?令狐冲定了定神,想了想,回答道:“我不觉得你可怕,更不会认为你可怜,我只是……觉得可惜。”
不可怕,是因为我永远记得那个大船上,敢在浑身是毒的蓝凤凰面前挺身而出的林师弟。
不可怜,是因为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是那个身处波涛诡谲的阴谋与绝境之中时,也会挣扎着活下去的林平之,别说我这么个动不动就心灰意冷的人,天下其实都没几个人有资格可怜你。
林平之也好像是出了神,良久才突兀地道:“你当初,也在这里被关了很久?”
令狐冲猛地醒过来,答了一句是。
“你就是在这里,学了任我行的吸星大法吧?”
“是啊,你怎么……”令狐冲脸色骤变,“你是不是摸到了床板上的字?那功夫不能练的!”
“放心吧,我没那么傻。”林平之不耐烦地打断他,“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变不成你的。你前日里吐血,也是这功法造成的吧?”
“你……”
“你除了这句话能不能说点别的?我怎么知道?我是瞎子啊!瞎子鼻子灵好稀奇吗?”林平之几乎想要翻个白眼——如果他能翻的话。
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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