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勉强强坐起身,看清了来人。
他开口唤到:“师叔。”声音还有几分嘶哑,估计是太久没进水的缘故。
亓官颜端来一碗汤,面色有些不好看,道:“把药喝了吧,喝完了,他们就要带你去问话了。”
卿无羲接过汤药,一口闷了,笑道:“师叔会不会后悔?后悔为我制了这么久的药。”
亓官颜:“我们都相信你不会的。”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卿无羲苦笑着摇摇头,起身走向门外:“走吧,师叔,不是说,要审问吗?”
可见,他修魔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被亓官颜互送着去大殿的路上,一群修士都在对他指指点点的。在拥挤的人群中,他看见了刘轩夜,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人过来。
“师尊!”刘轩夜急急忙忙跑到他跟前,抓着他的袖子,“师尊,你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卿无羲抬起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傻孩子,你师尊哪用你来操心?记得好好修炼,为师怕是有一段时间不能回去了,紫竹轩要照顾好啊。话不多说,为师先去了。”
他说着如此轻描淡写的话,背影也是那样洒脱,像是下山去游历一般。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一去,怕是难再回来了。
大殿上,一群修士正襟危坐。以大乘期的陆启明为首,两位合体,数位分神,各门派掌门、峰主、长老、核心弟子、首席弟子全部到场,这种场景,换做是谁,都会感到一丝紧张,卿无羲却是犹如散步溪边一般,从容不迫,甚至唇角还噙着一丝微笑。
陆启明道:“卿长老,关于你修魔这一说法,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卿无羲一笑,道:“无话可说。”
看着他这样的态度,众人都有几分诧异。选择相信他的人没想到他会自己承认,那些幸灾乐祸的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描淡写。
陆启明微微皱眉,道:“那你可否说一说,你在魔界是什么地位?吾等那日看到的魔气,可是大乘期的。”
“尊座何须问这么多?清歌现在身受重伤,完全没有能力反抗,若要对清歌做什么,清歌也只能逆来顺受。”
冯木人见他这样子,心里很是气愤,道:“卿无羲,尊座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何必绕弯子?反正你迟早也要被关进水牢,多动动嘴皮子都不肯吗?”
“冯尊座,现在是陆尊座在问话,干您何事呢?”卿无羲朝冯木人那看了一眼,也不知为何,冯木人居然有几分怕了。
那眼神,带着一丝狡黠,更多的是不屑、冰冷,竟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
段千枫实在看不下去了,道:“无羲,你何必自认自己没做过的事呢?就算别人不相信你,还有师门呢,尚清的所有人都相信你啊。”
卿无羲不由得心头一暖,转身面对尚清众人,道:“清歌十二岁那一年入门,至今已有十九年了。感谢尚清十九年来的栽培,清歌没齿难忘。今,五门三派为见证,弟子不肖,有辱师门名声,愿,脱离尚清,此后尚清与我卿无羲再无瓜葛,世间,也不再有清歌真人。”
顿时,众人哗然。
没想到,卿无羲竟自愿脱离唯一信任他的尚清派。这样的人会是魔修,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可人家自己都认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陆启明叹了口气,道:“除了修魔这一事,还有瘟疫呢?听弟子说,他们在找到源头之后都得了病,只有你一人无恙,而且,他们在淋了混有你血液的溪水之后,有都好了起来。”
卿无羲看了一眼迟妄清,又收回视线,道:“如果,这一切都是我一手谋划的呢?”
陆启明看他这样,越发的于心不忍。他又何尝不想去相信,可人偏偏承认了,偏偏又是这种轻描淡写的样子。“来人,带下去,关进水牢,一月后……问斩。”“问斩”二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两个人走了上来,在卿无羲手上扣上铁链,就把人带了下去。他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我的事,与我的灵兽无关,与卿家也无关,还望诸位莫要为难他们。”
众人望着他洒脱的背影,沉默不语。许多与卿无羲打过交道的人都不敢相信,他平时为人处事都很正直,待人也很好,乐善好施,怎么今日摇身一变,就成了魔修了?
最不敢相信的,当属姬宇谢。不在于他是魔修的事,而在于他说的话,竟然成了真。
那一日,卿无羲对他说:“宇谢,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会怎样?”
当时,姬宇谢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告诉他别瞎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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