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柳晋接着道:“辽主刚掌权,萧太后还在垂帘,后族势大,权势滔天;若是倒了萧烩这杆后族的大旗……”
李窑被他说得心中一动,不由得开始暗暗权衡起来。
柳晋垂手静立李窑身前,待他思索了一阵后才缓缓开口道:“辽主想要来争这三州,即便他英明神武智谋无双,借机夺后族之权、稳定朝野,只怕也得五到十年,有此时间,以我朝兵将之善守,早把那三州防个固若金汤了。晚生在此对大人言明,其实还是别有所求,望大人能指点一二。”
李窑此时已收起了对这年轻人的轻视之心,正视着他,想了想后忽道:“我想起来了,柳国公府有位幼子,素有智名,少时过继给了旁支,想来便是你了。”
“蒙大人还记得,正是晚生。”
李窑叹了口气,摇摇头感慨地道:“后生可畏啊,我已不知多少年没听人提起过敢于对辽人进兵之论了。”
“不敢,我等不过是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罢了,若是再过些年,活得越久越怕死了,只怕也只是固守之辈,不敢寸进尔。”柳晋直言道,对李窑这样的人精,说得天花乱坠反不如直白有效。
果然李窑笑了一下,手指虚指了几下柳晋,有些无奈地笑道:“你这狂生,还有什么是需要来求我的?”
“我等之意,欲放萧烩进来,坚壁清野,断其后路,再联合折家军、神武军,笼中打狗……”
白石城外十里坡威远军大营
柳定国在主帐中与众多参将就着粗糙的地图谈论萧烩今年进兵的路线,讨论了一整日后,才回到自己大帐休息,季啸在帐中等他,见他来了,丢了个细小的纸条过来,口中道:“文卿的传书到了,李窑给他说服了,现在正在去折家军驻地的路途中。”
柳定国喜道:“是么?如此甚好!”展开纸条看了一下,放到烛火上烧了,“李窑其人善谋机智,又是天子近人,若强行囚他,生怕日后不好收拾。”
季啸轻笑了一下,玩弄着手中的小酒杯,暗道:如此也好,沈教头那一步棋可以省了。
离京前季啸多布了一手暗着,给沈教头备了份无色无味的剧毒,若柳晋说服不了李窑,便让沈教头暗中将其毒杀,以免日后私困监军之事闹大,被赵官家盖个“擅权”的帽子,使为不美。
既然李窑能被柳晋说服,说明此人心中也是有野心的,并不甘心只做个有虚权无实位的监军,只怕也想力成此事,好日后分一杯羹去。
季啸缓缓转动杯子,略有些讽刺地想:人追求权势的心,永远都不会消失;而也唯有有追逐权势之心的人,才好控制——权之一物,真如含了剧毒的美酒一般……41
……为什么要有你?
哥?
……每个人都说我有一个特别聪明的弟弟!父亲也拿我跟你比较!
哥哥?
……为什么要有你?
“老爷,到贵远县了。”
柳晋懵了一下,甩了甩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斜靠着车厢睡着了。
在小厮的搀扶下起身下了马车,天色正近黄昏,队伍已在小镇中一间不知名的客栈前停了。
客栈的老板跑出来,点头哈腰地将主人模样的柳晋迎接进去,丁队的士兵们则在陈四喜的指挥下安静地将车马入园。
三天前在京城外与李窑一夜长谈后,李窑主动地表示可亲自去说服神武军动兵,柳晋在这头发发白的老太监眼中看见死灰复燃的野心之火,笑着答谢了,并以示亲近之意地将其中许多机密事告以他知;李窑果然十分激动,他已经被人遗忘了太久了、他也渴望回到权力的中心,当下对柳晋保证:只要事成,赵官家绝对会给威远军一个正式的动军名义,绝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以“边将擅权”的名义来参柳定国一本;柳晋听了,自然大喜,两人一拍即合,李窑领着他的十几骑亲卫去神武军驻地,而柳晋则在陈四喜带领丁队的保护下往折家军而来。
至于柳晋的人身安全是否真的需要一个队的正规兵力来保护?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柳晋坐了一天马车,感觉有些闷气,便坐到院子里休息;四喜也不多话,命兵士将警戒范围加大,自己则去先刮了面上的胡子——并不是他有多么注重仪容,而是留了胡须的他,看起来跟柳定国实在有点像,他不认为自己能跟柳定国作比较,在他心中柳定国是不容亵渎的。
这家客栈并不大,没有能容这许多人进食的大堂,桌子自然摆到了院中,柳晋不肯到屋中吃饭,其他人也由得他——毕竟他是家主。
饭吃到一半柳晋的耳朵忽然动了一下,沈教头、王子元、陈四喜三人已经站起身来,而训练有素的兵士们也不比他们慢,坐在靠近西面院墙下的几个兵士一跃而起,翻墙狂追出去。
不多时便捆了一个人回来,众人亦见怪不怪,继续吃饭。
饭饱后众人收拾了桌子,沈教头将被绑那人拎过来往正中一丢,只见此人身材瘦小,穿着打扮看去与普通平民无异,只是一双小眼睛贼眉鼠眼的,一直滴溜溜的在柳晋、陈四喜、沈教头等人身上打转。
沈教头蹲下身,将此人的手臂和小腿扯起衣服打量了一下,又在他腰间搜出小刀、火石之类的江湖人士玩意,对柳晋道:“看起来像是哨探。”
柳晋捏着眉心有些头痛地道:“跟上一波人是同一批么?”
王子元插口道:“不像。这个人下盘功夫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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