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法律条文不禁让人肃然起敬。在琼瑶式的故事流行的年代,这位42岁就评上教授的江老师,是半个法学院女生倾慕的男主人公。然而,各位学院的其他男教师却调侃,江老师是娶了法律典籍当老婆了。
雷院长和他那个草包秘书几乎很少直接出现在江流面前,别说同时了,单独出现都少。很多事教师会议一通知就好了,不必见面。因为互相看不顺眼,也就没有过多接触的必要。
秘书早早就料到了这位江教授冷淡的态度,刚想打圆场,只听雷院长一条道走到黑:“江老师,都这个点儿了,要是没什么事儿,一起吃个饭吧!”
江流看了一眼手表,小区菜场六点关门,再晚就又要吃食堂了。
“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雷院长求救般地看了眼秘书,秘书在心中冷笑。像江教授资历这么老、成就这么高又不食人间烟火的学者,就是校长约饭,也得提前啊,也不能现约啊。
面对江流一脸的“我跟你熟吗”的表情,秘书硬着头皮开口:“江老师今年带博士,时间比较充裕,校办派下来一个培训,麻烦您带一带成吗?”
“就一个月!”雷院长紧跟了一句。
“培训什么?”江教授惜字如金果然名不虚传,雷院长刚调任到法学院几天,算是领教了。
“西部来的基层妇女主任,中央要求提高领导干部文化素质,她们大多是当地人,要么就是知识青年出身,没接受过大学教育……”
说到知青,秘书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紧张地看着江流的脸色。
“除了我们学院,文学院、管理学院和新闻学院都有培训任务,您不用操心别的事儿,讲课就成了。”
雷院长刚来半年,有些事了解的还不够,不过多亏如此才能让谈话继续,不然刚才就太尴尬了。秘书拭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江流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们谄媚的神态,发现自己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喜欢和这种惺惺作态的人接触。
就事论事,院里适合接这个培训的人非他莫属。一个月,就在学校里也不辛苦。他掏出钢笔,打开笔记本。
“从哪天开始?具体要讲些什么?”
雷院长和秘书如蒙大赦,赶紧交待事情。
然而,知青——这个本该对江流来说十分敏感的词汇,不知道他是没听清,还是逼着自己忘了。
到北京的第二天是周六,学校组织他们这些妇女主任去了长城。因为要待到十一前,接待小组建议头十一再去□□,那时候摆了花坛会更好看些。
下午拿到课表,这些早已成家育儿的妇女主任们像刚入学的大学生一样激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课程的内容和教课的老师。静园14楼的走廊里,满是欢声笑语。
“哎,玉珍,你家悦怡是不是快考大学了?想好考哪儿了吗?”
“她爸说听孩子自己的想法,如果她不想离家太远,也没必要往北京奔。”
正聊着,带头的神木县妇女主任敲门进来,通知她们晚上去参加学校办的欢迎舞会,校领导和未来一个月上课的老师都会参加,大家互相熟悉熟悉。这新潮的活动让妇女们更加兴奋,洗洗涮涮开始打扮起来。
玉珍默默地打开钱夹,那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一脸淳朴的笑容,照片有些泛黄了。
她轻轻抚摸那张照片,心底流过一股暖意。
晚上的舞会,领导来就是讲讲话。动|乱的余韵未散,三令五申的思想作风问题和安全问题听得人耳朵都磨出茧子了。然后就是这次培训的目的,还有各学院教师介绍,但唯独法学院的教师没有来,说是有事。
领导走后,舞会开始。几个男性基层干部比较主动,率先邀请起这帮妇女主任,一对对的随着音乐滑入舞池。玉珍拒绝了所有的邀请,坐在一个角落,死死地盯着摆着“江流”名牌的空座,脸色煞白。
该来的还是来了,逃也逃不掉。
同伴看她神情不对,就提前离开陪她回宿舍。到北京两天,玉珍的状态一直不好,同县的几个妇女主任商量着,要不去医院看看。
在张玉珍的脑袋里,充斥着刚刚那两个字的音节——“江流”,那是她钱夹里照片上的男人、他这辈子唯一的男人在梦中呼唤过的音节——江流,哀求的,哭泣的。
她头疼的快要炸了。
大概是半夜,玉珍莫名的清醒过来,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出门去。
为什么要出去?她说不清,但她只想逃离这里。她不敢去想未来一个月,该如何面对有他的基础法律课,不敢想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教授,北清大学的教授啊!回老家的时候偶然能碰上几个知青,不是做了官,就是做大生意,唯独江流没有消息。原来他成了教授,跟那些人,跟自己,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了。
初秋,北京的天气渐凉,玉珍穿着拖鞋,双脚冰凉。她穿过静园宿舍区,路过教学楼,直奔西门。她天真地想要逃离这片地方,可还没走到明德楼,就停下了脚步。
路灯下,一辆高级轿车前,两个人影重叠。玉珍并不奇怪这个,相反,那辆车对她来说倒是陌生的。她悄悄地再走近一点,回想上次见到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是什么时候,是谁,以及当时的心情。
两人拥抱之后开始接吻,高一点的那个显然更主动些,把矮些的那个逼到快要躺在车头上了,矮个子不主动也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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