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是鄙弃神情,而是茫然,这令那张美丽得出奇的面孔显得天真,甚至让人感觉他比礼还要年轻稚嫩。唐泽鹤不懂他的来历,只看到他怀里抱着一把琴,便走上前去,握着他的手温柔发问:“你是我弟弟吗?这把琴是你的……?”
“不敢高攀。”礼赌气微微行了一礼:“我不是废物,我会弹琴!”
鹤也不是什么会哄劝孩子的好哥哥,他完全没听出礼的弦外之意,反而还十分期待地道:“那么弹一曲吧。”
礼紧抿着嘴唇开始拨弦,鹤似乎很惬意,微风和日光扫过他细碎的长发,他轻轻拍着手,足尖旋转伴着礼的音符起舞,一曲终了,意犹未尽。
“你很有生命力。”鹤露出了欣羡和赞赏的神情,拉着他回到了自己房中。
礼沉默不语,他的生命力来自欲壑难填,鹤这样无忧无虑的人是不会懂的。那时他还没意识到,或许正是他的存在,限制了鹤追求极致的yù_wàng。
鹤递给他清茶和果子,让他果腹,礼吃得很矜持。而鹤就算再不通世务也明白,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不可能吃相斯文的:“怎么,不合胃口?”
礼点了点头,目光中带了一点决然:“它们是很好看,但不能填饱肚子。”
很美,但不实用,就像鹤。
但很多很多年后,礼守着已然破旧荒废的唐泽家宅,还是会想起鹤的微笑。或许他注定要在这个扰人的美丽陷阱中虚度一生,挣扎无用。
惟其梦幻泡影,才可永存心中。
12
唐泽鹤并没能逃出很远,他徒有离开的雄心,却缺少与天野圣抗衡的能力。天野圣的保镖一直毕恭毕敬地跟着他,看他出了唐泽家大门,便又客气地将他请了回去。
圣知道他是从唐泽家回来的,那么歇斯底里的声音隔着一道拐角听得很清楚,唐泽礼脸色大变,圣却露出微笑。
“逃离是最不能被饶恕的过错,你将会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登台了。不过看在你是从唐泽礼那里逃回来的份上,我还是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鹤明白圣是认真的,他不像天野雅子,就算年老仍然可以登台演出,舞蹈有时效性,如果他不保持练习,将很快失去“花”的姿态。
他的花期这样短暂,甚至撑不过百年人世光阴。
这样敷衍潦草的花,开放又有什么意义?
鹤看着镜中的自己,任由圣的手指抚摸过自己赤裸身躯,忽然觉得十分荒谬,但同时心中也体味到了一种极致的放松。他彻底被在意的人抛弃了,可他也同时失去了心爱之人,这意味着,他自由了。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随红舞鞋起舞到世界尽头。
“我要一场谢幕演出,只要你们两人列席。”
“好。”
圣挑了挑眉,暗想这算不算鹤对礼的报复?他倒是很期待礼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圣将鹤的谢幕演出安排在了礼的婚宴之后,但天算不如人算,婚礼被延期。
天野雅子自杀了,而且,这次她终于成功。
那天一切都很平常,鹤在自己的露台上对着天空舞蹈,隔着一座塔楼的距离,他遥遥看到天野夫人搬了一把椅子出来,坐在她的露台上。因为长期打镇定剂,天野雅子的手很抖,鹤不禁多看了几眼。
天野雅子也看到了他,茫然眼神忽然找到了焦距,兴奋地放下手中长烟管,也随着无声的音乐节奏跳起舞来。
她跳的是当年流行的一种交谊舞,虽然没有男伴,但她还是跳得非常专注,小鸟依人似地将头颅低垂在空气中,仿佛依靠着谁。
鹤渐渐停下了动作,着迷地看着她的动作,不知为何,天野雅子此刻的舞姿让鹤感受到了第一次听礼拨琴时的激动,那是一种关于生命的yù_wàng。
天野雅子越跳越急,提着并不存在的裙摆高声大笑,舞步欢快,逐渐旋转着离开了她的男伴,奔向绚丽而危险的未来。
她面上有少女无畏的神态,鹤皱起眉头,伸出手去想要唤住她,天野雅子却忽然回头,盯住他粲然一笑,似乎是在嘲笑他又回到囚笼——
而后这位夫人提起裙摆,踮着足尖,轻巧地从露台上翻身跳了下去。
她的身体砸在玫瑰花前的铁围栏上,道道荆棘刺穿了她的淡色长裙,鹤不受控制地探出身子,被连忙赶来的保镖半拉半抱地带了回去。
对于此事,鹤的看法和所有人都不同,他认为这不是自杀,只是受到了舞蹈本身的吸引,要想成为“花”,当然要向着天穹舞蹈。
他的想法招来了圣的掌掴:“别在我父亲面前这样说,否则他会杀了你。”
天野圣的父亲为爱妻举办了极其盛大的葬礼,也用自己的深情掩人耳目,堵住了媒体的长枪短炮。及川小姐深明大义地表示推迟婚期,唐泽礼莫名其妙地跟着天野家守起了孝。
鹤也因此见到了天野家主,在夫人身亡的第一时间,他便赶回了家,看起来用情不可谓不深。他在雅子夫人的房间内将自己隔绝了很久,再次出现时眼底只剩一点点哀恸的影子,但鹤看得出,他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圣扶住了他,这位大权在握的男士像是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他抬头时看到鹤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阳光温柔地扫过天野雅子的遗照。
他忽然转头看向长子:“有时候我会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您从来没有错。”圣耸了耸肩,如果父亲真有错,也不过错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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