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苏走过去,借着路灯可以看见,他的嘴角破皮更甚,脖子上勒痕明显,走路的姿势微微跛脚。
明白方才傅宅主卧里发生了什么,许苏一阵恶寒,赶紧调转方向,走向车尾。
郑世嘉问:“谁让你订的酒店?”
许苏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冲郑世嘉笑笑:“我替你订的,枝江北路上的喜来登,离老板挺近的。”
郑世嘉自己拉开许苏的车门,对着一车烟雾皱了皱眉:“怪不得云宪器重你,倒是挺贴心的。”
许苏替他掸了掸车里的烟味,说:“谈不上器重吧,我就个搞后勤的,想老板所想,是我的本分。”
郑世嘉不知所以地“嗯”了一声,坐上了车。
春天的雨忽勤忽惰,他们上车之后,雨就明显小了。许苏把车窗全部打开,驶过排排冠大荫浓的香樟树,温榆金庭内,一片辛辣的芳香。
郑世嘉上车后,不经许苏允许,就擅自翻他东西。从手套箱里翻出一本《金刚经浅释》,七八成新的样子,看似这人还信佛。郑世嘉信手翻了两页,全是佶屈聱牙的、佛里佛气的话:“你大学都没毕业,还看得懂《金刚经》?”
“就是看不懂,才要‘浅释’嘛。”许苏瞟了一眼那书,继续目视前方,“正好书城打折,随手买的,随便翻翻。”
郑世嘉的手仍不闲着,又往深里摸去,摸出一本《国家司法考试大纲》,已经翻烂了。
许苏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一把夺书回去,竟似被人拿脏的贼般尴尬又结巴:“也是……随便看看……”
郑世嘉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这大明星明显比来时阴沉多了,许苏明白这人为何心情不好,没敢说破,也不便搭腔,伸手打开车载音响,里头传出一首他爱听的歌——
许巍是许苏大学那会儿喜欢的歌手,一来是他们许姓的本家,二来歌词带感,唱的是仗剑天涯以梦为马,唱的是清澈高远的世界与永不凋零的春天……反正,字字不羁,句句放浪,招人羡慕得紧。
郑世嘉主动搭话:“歌挺老的。”
“我这人念旧。”许苏点点头,听着音乐就来劲儿了,跟着一起唱:“爱情它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曾让你遍体鳞伤……”
许苏今年二十七,半大不小的年纪,五官单拆开看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一旦拼凑成整体,登时惊艳起来。他的声音也跟长相一脉相承,特别干净,特别清亮,仿佛一点糅不进俗世的杂质。这种无与伦比的特质,被不少认识许苏的人简单粗暴地归纳为,少年感。
“许主管,想没想过出道?”郑世嘉坐副驾驶,已经盯了许苏半晌,突然出声,“你这形象,绰绰有余了。”
“我?能干什么?唱歌还是拍戏?身无长技,吃不了这碗饭。”许苏没少被人夸皮相好,倒从没听一个明星这么直截了当赞美的,登时有点轻飘飘了。
“这碗饭也没你想的那么困难,不会唱歌的可以是歌星,不会演戏的也可以是影星,只要看你是不是豁得出去,简单点说,就是睡不睡得下去。”郑世嘉转过脸,又直直看着许苏,“你睡得下去吗?”
许苏认真思考了十秒钟,摇头道:“我睡不下去。”
“是吗?”郑世嘉“呵”地笑了一声,听来十分不屑,“那你跟傅云宪到底什么关系?”
跟这大明星没见过几回面,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许苏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干笑了两声:“这说来就复杂了,我是他一个当事人的儿子,这些年承蒙照顾,在他手底下混口饭吃……”越解释越乱,似乎也毫无必要,许苏往目的地方向加了一脚油门,说:“你要相信,就当我们是叔侄吧。”
“我信,为什么不信。”郑世嘉把脸转向车窗,声音恹恹的,“不回酒店了,载我去别的地方。”
许苏诧异:“去哪里?下了高架,再过两个红绿灯,酒店就到了。”
郑世嘉说:“db,就去那里。”
db,deey吧,也是出了名的淫窝,养着一群从事皮肉行业的公关男模,乍看个个高大英俊,脱了衣服,都是牲口。据说老板的后台很硬,警方几次扫黄排毒,都没能动得了他,所以好这口的明星名流也很愿意去那里玩,里头那些伺候人的素质够高,而且肯定安全。
“不行,你不准去。”许苏没理郑世嘉的要求,还照原来的路线行驶,“你现在是我老板的人,总得守点妇道吧。”
“你他妈一个跑腿的,是不是管得太宽了?”郑世嘉没能如愿,大明星的脾气直冲头顶,扬手就把那本《草庐经略》砸在许苏脸上。
许苏右眼又跳一下,咬了咬牙根,强忍着不发火:“我不管你,但我只对我的老板负责。你要不跳车自己去,要不就老实待在我的车里。”
郑世嘉对s市不熟悉,又兼夜深雨大,四下没有行人,下车很不安全,只好气咻咻地作罢了。转脸再看许苏一眼,似乎还嫌不够解气,又出手朝他脑袋上重推一下,骂了一句:“奴才!”
许苏猝不及防地被人这么来一下,险些一头撞向自己那边的车窗。他没动气,也没还手,还开着车呢,这么纠缠太危险。
安全把人送到喜来登,许苏先下车,替郑世嘉取出了后备箱里的行李,却迟迟没送过去。他一会儿抬头看天,一会儿低头看车,装腔作势,磨磨蹭蹭:“大明星,好像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郑世嘉等得颇不耐烦,冷脸朝许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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