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就是当年重衍最常挂在嘴边的称号。
这个外号不是重衍起的,天机出生时月数不足,一出娘胎就体弱多病,自小就是门派里的宝贝,各师兄师姐宠得不得了。老君也爱逗他玩儿。有次老君摸着他的头,对着商君说:“你看这软趴趴的模样,像不像抱残铃上的小虫?”
那时候老君种了几株抱残铃,喜爱程度不亚于之前的星象盘,但是抱残铃爱招虫子,一到花期,叶脉上就会趴两三只软趴趴的小青虫。
那次之后,“小虫”这个名号就被叫开了,任天机在老君面前撒泼打滚告状,都无济于事。
这个称号被重衍喊着,就有那么几分宠溺意味,所以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拉着脸,也不看重衍,打算回破庙里继续烤火。
身后的寒江笑的一脸兴味:“小虫?这叫法挺好。”
天机龇牙,不理寒江,侧着身问一旁的重衍:“这次就你一个人?”重衍门下有仨徒弟,有两个已经到了历练的时期。
重衍摇头:“他们还在路上,我不放心你,就先赶过来了。”
他在心底哀叹一声:他不想见那俩活宝啊!
还没等他哀叹完,一旁的桑凑了上来,歪着头看着他,问:“你俩在这里说话都不冷吗?”
他只好快步走进破庙里,跟在他身后的重衍也走了进去,还扶了扶那破破烂烂的半扇木门。
四个人就在围着火堆在破庙里待了一宿。
第二天雪停了,没出太阳,天上厚厚一层云,一股风吹过,树上堆积的雪块扑簌簌的往下落,寒冬的麻雀从雪地上飞过,找着下脚的地方。
天机从梦中醒来,有些冷,一睁眼就看见火堆已经熄灭了,他窝在重衍的怀里,背靠着重衍的胸膛,暖烘烘的。他挣脱那人的胳膊,坐直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往外走。
寒江与桑正在城门口,看着城门口等着进城的人,天机老远喊他们:“你们怎么起这么早?城门还没开呢。”
寒江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他正想上前去,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他回头,看见重衍就在他身后,递过来一张帕子,他接过,往脸上抹,一股渗人的冷顺着脸皮哆嗦着爬遍全身,他打了个寒颤,把帕子扔了回去,眼角瞥见重衍将帕子收回了盈物囊里。
俩人一块儿走向寒江,走进了才发现,城门墙上站了一排士兵,挽着弓箭,指着桑。
天机心想:这是哪出?
他开口问寒江:“你们这是干什么了?”
寒江回他:“他们认出来桑了。”
他心底道:青眼白瞳,肩上还立着只乌鸦,这么明显,谁认不出来?
不过他没敢说出来,只是问:“他不进城不行吗?”
寒江睨他一眼,似乎有话要说,又什么都没说。
他耸耸肩,问道:“等城门开了,你们要是进不去,要硬闯吗?”
桑回答:“不会,我会晚点再进去。”
他心想,早点晚点守城的都不会放你进去的。
天亮后,吊桥被放了下来,朱色城门缓缓打开,护城河旁的百姓挪着步子往桥上聚集,守城士兵排了一列,让那些人一个挨着一个的进城,另有一小列士兵跨过吊桥朝着天机他们走了过来。
他略微有些紧张,心里想到:要是他们动手怎么办?桑会杀了他们吗?
谁知那人走过来之后,寒江直接开口:“他不进去。”说着还指指旁边的桑,“剩下我们三个人是道人,跟着他只是为了阻止这场灾祸而已。”
天机目瞪口呆,这撇清关系的速度有点快啊。
他翻了翻白眼,没戳穿寒江,因为寒江说的不算错,他和重衍确实是道人,也确实是来阻止桑的。
最终三人进了城,留下桑一个人呆在城门外。
眼见着离城门口越来越远,他问寒江:“桑不进来,是怎么把灾祸带给百姓的?”
寒江回他:“不用你多事,你只要跟着走就是了。”
他瞬间就生气了,心说:要不是有了天降灾厄这回事儿,谁乐意跟着你们啊!
一旁的重衍拉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只好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跟在寒江身后。
府城不大,顺着主大街从城南走到城北不到半天。前几日开始,川蜀进入了寒冬,不少贫苦穷人们或蹲或坐,在大街两侧乞讨。
天机看着两边人群,人群中有一个乞丐,满身青紫,穿着一件薄薄的麻布衫,向上伸着手,胳膊上尽是肿块儿与冻伤的疮口,似乎是觉着不会有人施舍好心给他了,收回了手,将胳膊上流着脓的疮口凑近了嘴边。他不忍再看,收回视线,转向另一边。
天降灾祸,受难的永远是这些穷苦百姓。
他看了看重衍,问道:“你身上有钱吗?”
重衍摇了摇头,
他心想:也是,道人哪里用的到凡间的孔方兄啊。
“那有没有吃的?”
“有。”
“那你给他们点吧,咱们可以不用吃的,辟谷行吗?”他跟重衍打着商量,现如今修仙的能有几个能进入辟谷期啊,也就能比正常人多挨几天饿而已。
重衍点点头,拿出盈物囊,举过头顶,高声道:“我这里有些吃的,诸位可过来领取。”同时将腰间的太古握在手中,以防有人起歹心。
天机站在他身侧,等着他从盈物囊中取出食物来,不是很多,也就平常一日三餐的普通饭菜。取一样,天机接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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