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吹了吹糖粒:“我们同病相怜,能聊的东西多着呢。”
“同病相怜?!”
郑飞鸾眼前闪烁起了一盏血红的警戒灯,伴随着刺耳的长鸣:“你们能同什么病相怜?”
何岸却不肯回答了,任郑飞鸾怎么缠磨、套话都笑而不语,一会儿催他去看铃兰,一会儿催他去遛狗,被问得嫌烦了,也就意味深长地说一句:“你以后会知道的。”
谁有那个耐心等以后?
郑飞鸾焦虑不已,又拉不下脸给郑飞奕打电话问清楚,于是整个下午都像一枚闷炮似的憋屈。
到了黄昏,一位比他更憋屈的登门了。
郑老爷子拎着鱼篓,跨越大半座都市,亲自来给燕宁送他从后湖钓上来的鲫鱼。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宝刀未老,神采矍铄,初亮相,那气场比郑飞鸾还强几分。
何岸是第一次见到他,微微打了个寒噤。
“郑老先生好。”
他不热衷于挤进郑家大门做儿媳,没有开口就叫“伯父”,这一声“郑老先生”,是晚辈给长辈的尊敬。
郑弘明喜欢眼眸带光的年轻人,意外地瞧何岸还挺顺眼,问郑飞鸾:“你看上的就是他?”
郑飞鸾点头:“是。”
“还凑活,有模有样的,比我以为的好一点。”
他夸人也板着一张冷脸,严肃又轻蔑,仿佛天生就不会笑,跟他一比,郑飞鸾都显得可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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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宁从茶室出来,见着郑弘明,倒是一点儿也不拘谨,坦然自若地打了招呼,收了鱼,交给周嫂煲汤去了。
郑弘明不擅长讨好人,又拉不下面子,略显尴尬地陪燕宁进了书房,问他近日读了哪些书,学校里遇着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每年的例行体检有没有查出问题……燕宁游刃有余,都一一给了回应,态度温和友善,挑不出错处,但偏偏就停在了这条最恰当的界限上,再想多一分暧昧都没有了。
郑弘明无计可施,只好坐在一旁干着急。
何岸与郑飞鸾经过书房,感受到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苦闷气氛,目不斜视,迅速逃离了现场。刚走远一些,郑飞鸾突然按着何岸的肩,来了个无比猴急的壁咚:“你千万不许学我爸!”
“什么?”
何岸眨了眨眼,表示不懂。
郑飞鸾急道:“我了解我爸,他教学生太有一套了,心里再有主意的都会被他带跑。我真怕你跟他住久了,耳濡目染,也变得拳打棉花一样难对付,不拒绝,又不答应,自己云淡风轻,搞得我死去活来……”
“燕叔叔这么厉害吗?”
郑飞鸾苦笑:“何止厉害,他都快到宗师境界了。你知道我父亲自从醒悟,已经追了他多少年了吗?十五年,而且还一点成效都没有。”
“十五年啊?那确实挺辛苦的。”
何岸感叹道,然后倏然扬眉一笑:“飞鸾,你可要加把劲了,不瞒你说,我已经被燕叔叔带跑一半了。”
“何岸!”
郑飞鸾急火攻心,还想劝说什么,何岸膝盖一弯,脑袋一低,从他和墙壁之间的窄缝中灵活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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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郑弘明吃过晚饭就离开了,郑飞鸾则待到了九点多。
他陪铃兰玩了一会儿亲子游戏,内容是把彩豆子从木碗一号舀进木碗二号,再从木碗二号舀回木碗一号,中途不当心洒落若干,还要用小扫帚和小簸箕收拾好。又陪何岸跟落昙镇那边通了半小时的视频电话,青果客栈生意兴隆,戴逍、程修两个依旧插科打诨,不肯安生相处。
郑飞鸾带来的礼物一直摆在沙发角落里,何岸以为是围巾饰品之类的小东西,就没打开它,等郑飞鸾告辞离开了,才好奇地拿过来瞧。
礼物袋很轻,里头只有一张薄薄的纸,用金色丝带扎成了瘦长的筒状。
何岸抽散丝带,打开了纸卷。
在看到上面印刷的文字时,他一下子愣住了——那是四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百年前就书写下的端方汉字:渊江大学。
《渊江大学秋季复学通知书》。
何岸捧着它,手腕微微地发起了抖。突然他站起来,拿着通知书,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穿着一双毛绒拖鞋就奔出了大门。
寒风扫街,两排昏黄的路灯照亮了一条无人的道路。他站在红砖道上左右张望,急促地喘气。
郑飞鸾的车早已开走了。
何岸后悔极了。他应该早点拆开礼物,当面对郑飞鸾说一声谢谢的。
但就在他失望地转过头,想要往回走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倚靠在墙边的高大身影。对方站在门灯柔和的光芒里,同样也注视着他。
他抿了抿嘴唇,慢慢走过去,伸手环住了郑飞鸾的腰。
“谢谢。”他低声道。
郑飞鸾笑了:“是我欠你的,有什么好谢呢?”
何岸摇了摇头,许久不再说话了。他偎靠着郑飞鸾的胸膛,在夜的阴影中渐渐湿了眼眶。
他心里清楚,自己当年是退学,不是休学,重回校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些天,家里时常有渊大的学生登门拜访,年纪都比他小一些,他羡慕得不行,又难免自卑,可即使燕宁这么疼爱他,他也不敢拿学籍的事去麻烦燕宁。
但他终归是不愿死心的。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盼着这一纸轻薄似羽,也贵重如金的复学通知书。
“你住在这儿,离学校近,又有周嫂帮着照顾铃兰,正好可以安心把学位念下来。以后要是还想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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