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才刚过十六岁生辰,只是个除了诗书礼乐和武功之外,什么都还不懂的少年人。为了斫一张好琴,带上行李就开始四处游历。永安王在他眼中也还只是一位与各派交好的前辈,所以收到邀约之时,他毫不犹豫地去赴约了。
皇家贡茶的香气飘入鼻间,清冽茶水入喉,他也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到他觉得视野中一片模糊,脑子开始晕眩,他才知道自己有了危险。
可那时他没有了任何抵抗之力,再醒来时就被关押在一个地牢里。
他是如何逃出来的,他自己都记不清了,那段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他也不会去回忆。
从那之后,他知道了很多事。每一件都让他离那个只会弹琴赋诗、舞刀弄剑的少年越来越远。他开始会在每件事上都考虑很多,为了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终于开了刃。
如今他早已褪去所有的稚嫩,对任何事都能把控。他现在不想让楚晏忧心,所以在说这些事,没有太多的情绪,好像只是在说别人的事,几句话便讲完了之前的多少年。
可楚晏的感情又怎是他能掌控得了的,楚晏还是皱了眉,一双眼里全是因他而起的痛色。
柳静水心中暗叹,楚晏在心疼自己,可他这皱眉的可怜模样反倒让自己心疼他来了。
于是他轻轻拍了拍楚晏脊背,语气愈发温和起来:“本以为自此之后,柳家便不会再被卷入。可苏尼和永安王用解药为诱,常来找我……有解药的人,便是当今圣上,他们对我说,只要助他们废掉当今圣上,以后便不用再受这寒毒之苦。那时我才得知,圣上疑心病重,为了下属忠心,给每个黑衣旅高层都服过□□……每年回京述职之时,才能得到解药。若无解药,寒毒便会月月发作,叫人痛不欲生。”
楚晏倒吸一口气:“那就是你的……”
难怪对于解药所在他总是避而不谈,还总说他不能去拿那解药。宁愿一直忍受这寒毒之苦,也不去找解药。
柳静水点头:“是……当年永安王不知从何处得了这毒,下在了给我的茶水里。我没有解药抑制,寒毒便时常发作。之后他们便总会在我毒发时出现,让我带他们去找裴家古墓。先帝继位后把一切都处理得干干净净,裴家古墓里却还藏有□□皇帝的遗诏……能让永安王名正言顺地起兵。如今知道裴家古墓在何处的,只有我一人。不过这遗诏他们至今也未能拿到,也永远拿不到了。”
若不是因为他知道这事,老爷子过世之后,柳家倒真能远离这些纷争了。
永安王和毒神宗却偏要将柳家也卷进去,然而柳家大哥体弱,二哥痴傻,只剩柳静水一个能护这一大家子周全。那么多年都是他一个人在撑着,暗中设计谋划,对身旁之人多有遮掩,只不过是不想让别人受此连累。
此来南疆查到了什么,他也从未对旁人说过,就连楚晏也没有,直到确定毒神宗和永安王大势已去,才在这里谈起。
楚晏心中一时柳静水轻轻一笑,对他道:“以前不说,是怕你知道会被他们盯上……现在他们也要死了,我就不用那么担心了。我知道你怪我总瞒你……你还为这个生气么?我错了,现在补上,你别为这个生气,好不好?”
说到最后,又是要哄人了。
他的隐瞒,不还是为了自己么……楚晏心知肚明,又怎会气他。
就算真的气了,被他这么一哄,哪里还会在意。
他就是这样,不动声色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完,便连最后告知别人时,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其中艰险。这样算是让人安心呢,还是叫人更担心了呢……
楚晏眼神闪动几下,最后有些委屈地道:“那你……以后不要瞒我。”
柳静水握住他手掌,轻声道:“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边柳希夷咳嗽两声,道:“既然如此,黑衣旅找到那些军备,不过是迟早的事,你不用再操心什么。若是不回家,你又打算去哪儿呢?”
柳静水回过头,道:“去一趟西域。”
柳希夷眉头一皱,语气里便带上了几分斥责之意:“你身上的寒气如此混乱,还想跑那么远?”
楚晏闻言对他道:“你的寒毒又严重了么?”
不待柳静水回答,柳希夷道:“他自己调动那股寒气,弄得寒气在他经脉之中乱窜。我让摧锋用止水之术将他所有内力封住,这才暂且把寒气压下去。不好好回家休养,哪里恢复得了……”
楚晏听得那止水术,不禁多看了柳希夷身旁那个黑衣男人一眼。
止水术乃是西域死魔城封印内力的秘法,一旦中术,体内气息便会停止运转,无法运用内力。此法也可以用于阻止毒素蔓延,难怪柳静水动了体内寒气,看起来却没什么事。
这叫摧锋的男人既然会止水术,就应当曾是死魔城之人。
死魔城,又与大光明神教、残月楼并列西域三大派。比起大光明神教,另外这两派的行事作风,倒是更配得上那“魔教”之名。尤其这死魔城,杀人无数,手段残忍,简直人人谈之色变。
柳家大公子居然还能让死魔城出来的人对自己言听计从,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个摧锋半天一句话都不说,跟块石头似的,楚晏看了两眼,突然就有了个想法。
不知道让他跟穆尼面对面坐一起,这两人身边会不会死寂到连路过的鸟都不敢发声。
楚晏默默腹诽完,道:“用了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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