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闷得久了,看什么都有意思。楚谈顺着整条街绕了一圈,见着什么新奇铺子就想进去瞧瞧。
腊月的天格外短,黄昏没多久天就擦了黑,楚谈出了最后一家银楼,手里仍然只有之前心血来潮买的一张年画。
几个地痞在银楼外悄悄嘀咕。
“我打包票,那肯定是贵人家的公子,身边还没人跟着。”
“那咱绑走呗?叫他家人来赎他。”
“你傻啊,平常公子哥都是能穿多光鲜就穿多光鲜,穿得朴素又有气度的这种孩子,都是大贵人家的。”
“身上肯定有值钱物件,咱摸摸去。”
“咱惹不起!”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叽叽咕咕半天,那小公子走出来,朝着没人的深巷里走过去。
楚谈刚进了巷口,就被一群小混混围上来。
“劳驾让让。”楚谈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淡淡提醒道,“离我远一点,太危险了。”
几个地痞没明白,楚谈目不斜视,也不避让,迎着面前那人走过去,再走两步就能走到他脸上了。
空中穿来破空声,几道碎石从深巷中飞来,只听周围一阵哀嚎,那石头子儿一个不落地打在这群人膝弯上,霎时几个人腿被打得酸麻剧痛,齐齐跪了下来,抱着腿吱哇乱叫。
楚谈默默走过去,淡淡留下一句:“不必多礼。”
进了深巷,襄夏抱着剑懒洋洋靠在马车边,叼着根草枝子,手里抛着几颗小石子。
“王爷,咱的年货呢。”
楚谈表情冷淡,轻叹口气:“本王想了想,府里根本没人一起过年节。”
也是。偌大王府,只剩下楚谈孤身一人了。
襄夏看着这小孩低落的模样格外惹人疼,特别想揉揉他脑袋。
而且他果真伸手揉了。临了还轻轻捏了一把王爷的小脸蛋。
“属下不是人嘛,哪年不是我陪您过的。”
楚谈扫开他的手,红着耳朵训他:“以下犯上。”
“属下有罪,请王爷责罚。”襄夏笑笑,掀开车帘请王爷上车,俯身欲跪,楚谈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他的胳膊。
“别守这古怪的规矩。”楚谈皱眉训他,又扯着他衣袖捏了捏薄厚,“多穿一点。这薄薄一层顶什么用?”
“……”襄夏诧异地看了楚谈一眼,忽然忍不住笑出声。心里高兴,晚上可以喝两杯了。
他压着心头喜悦扶楚谈上马车,掌心托着他温软修长的手,暗暗期望能每日都这么扶一次王爷。
马车行到半夜,停下来歇马。
楚谈执意不住驿馆,驿馆人多眼杂,怕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人,也婉拒了宫里指派护送,每次都靠在马车里小睡。
襄夏喂饱了马,掀开小窗的棉帘悄悄看楚谈,借着淡雅月光端详,楚谈裹着衣裳斜靠在车壁上睡着,淡红的嘴唇微张着,温柔安静。
襄夏悄悄把手伸进去,捡起掉在楚谈腿上的狐裘给他裹严实,又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放下棉帘,靠在马车外。
两人隔着一层车壁,相互靠着。
天公抛飞雪,又落一肩梨花。
(未完)
第二章
年节将近,镇南王府还如往日一般清净,几个新来的丫头给挂了几盏手扎的红灯笼,才显得有了些人气儿。
后院开辟出一大片空地作训场,王府的护卫每日在此操练,襄夏悠然窝在羊绒铺的躺椅里,捧着杯热茶,撇开茶沫呷了一口,看着场上的护卫们训练。
“间关,你队里有个偷懒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吧?”襄夏捡了颗手边小瓷碗里的卵石,嗖一声打在训场里一个影卫后腰上。
“哎呦喂!”间关惨叫一声,打了个趔趄,差点没趴下。
他手下十几个护卫立刻站直了,大气也不敢喘。
那名叫间关的影卫揉着被打肿的后腰转过身看襄夏,悄悄拿口型骂他:“谁都像你似的后脑勺都长眼啊。”
襄夏混不在意,跷起腿舒舒服服靠着躺椅,懒洋洋道:“都精神着点儿,谁懈怠了,倒霉的就是你们长官,听见没?”
“是!”
后边拉弓瞄靶的一群小姑娘,趁着长官没注意这边儿,悄悄瞥襄夏,笑嘻嘻贴耳嘀咕:“看,看襄夏大人啊。”
话没说完,手里的弓猛地一颤,吓那女孩一跳,那小卵石嗖地打在弓背上,襄夏哼笑:“看什么看,给老子端平,手别抖。”
“哎,内个,内个小妞儿。”襄夏敲了敲手边小桌,望着另一边的女影卫,“头发长了,剪剪,卷兵器里边儿我可没银子领你看郎中。”
训场西边站了个高挑纤细的黑衣女人,柳眉细腰却显得英气逼人,长发束在发顶,发尾垂在腰间,后腰挂着一把墨绿鞘长刀。
秋蝉冷冷瞥了襄夏一眼,拿指尖卷了卷肩头长发,应了声:“嗯。”
镇南王府影卫均以棋谱作名,利落精干。
那女影卫走到襄夏身边,倒了杯茶润嗓子,喝了两口低声道:“外边托我的人送了封手书进来,我放在您案几上了。”
“我不儿说了,外边送东西一概拒了吗。”襄夏皱皱眉,手里茶杯往桌上不轻不重一搁,“跟他们说,我就一伺候小王爷的狗腿,没什么大权力,也吹不了什么风儿,叫他们省省花花肠子。”
“是宁府二公子。”秋蝉淡淡道,“世家之事我做不了主。”
襄夏摸着下巴思忖一会儿:“我去看一眼。哎,别让他们逮着工夫就偷闲啊。”
“嗯。”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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