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有些凉的小手,皱眉道:“廉儿可是冷?”
“不冷。”杨廉摇头。
他的确不冷,只是肚子咕噜咕噜叫。
杨瓒眉头皱得更深,将侄子抱紧房内,翻出天子赏赐的斗篷,结结实实将孩子裹紧。又打开箱笼,取出离京时,皇宫送来的软糖。
除了软糖还有糕点,可惜多数不能久放。
盒盖掀开,甜香扑鼻。
杨廉抽抽鼻子,大眼睛扑闪,期待的看向杨瓒。
“小叔……”
坐到榻旁,将斗篷松开些,杨瓒轻声道:“这是小叔从京城带来的,给廉儿。最多只能吃两块,不然牙疼。”
“恩!”
杨廉点头,张开嘴,咬住裹了坚果的糖块,甜得眯起双眼。
半晌,忽又收起笑容。
“怎么了?”
“娘说过,给爹守孝不能食荤。”
“吃糖可以。”
“真的?”
“真的。”
杨廉捧着精致的木盒,道:“小叔,带我去见爹好不好?我想给爹送去。”
“好。”
杨瓒抱起杨廉,轻轻拍着他的背。
“这些给廉儿,小叔另带了好酒。”
“酒?”
杨廉皱皱鼻子。
他被祖父蘸着筷子喂过,辣得直流眼泪,从此留下心理阴影。对于祖父和父亲的爱好,实在难以理解。
为免嫂子担心,喂过两块软糖、一块酥饼,杨瓒便抱起杨廉去到正房。
杨母去世多年,杨枞始终没有续弦的念头。
杨大郎和杨二郎往生,杨严氏有子傍身,杨赵氏却是孤零零,无所依傍。
杨枞曾想过,出了孝就让二儿媳归家,另择良配。便是长媳,只要留下杨廉,也无需为大郎守着。
什么贞洁牌坊,杨家从来不在乎。
早年间,杨氏女同闫家郎合离,另嫁他人,没少引来口舌。自那之后,杨氏族中就立下规矩,族中的媳妇,男人不在了,愿意守着,是恩义。想另觅良偶,杨家必不阻拦。
同理,杨氏女嫁到外县,一旦出了事,只要有理,族人必会撑腰。
杨枞不便开口,请族长家人帮忙说道。未料,两个儿媳都是摇头,哪怕家人来接,也是住过两天,又回到杨家。
思及两个嫂子的处境,杨瓒也是叹息。
若是为了杨廉的前程,大可不必。科举也好,做个富家翁也罢,有他在,总能护得侄子平安。
假如是顾忌他,更是不必。
真有御史上疏弹劾,杨瓒绝不会客气,祭出金尺,抽不死你!
来一个抽一个,来两个抽一双!
自己没力气,请顾千户帮忙一起抽。
反正都是欠人情,不差这一次。
依照明律,杨家的老宅未设厅堂,正房左右各一间厢房,连着一个小院,四周架起土墙。儿子成亲时,杨父做主,打通土墙,又建两所房屋。从围墙到屋瓦,严格按照规制,不逾越半分。
兄嫂住进新居,杨瓒一心科举,随杨枞留在老宅。
有子登科,本可翻修旧居,架设房梁,增设厅堂。然举家在孝,杨枞伤病,几月动弹不得,两个儿媳更没有那个心思。
“爹。”
杨枞正坐在榻上,一下一下捶着腿。见儿子孙子一起进来,不免有些奇怪。
“廉儿过来,嫂子怕不知道。”
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杨瓒放下杨廉,提起带回的几口箱子。
“孙家的事实在是糟心。”
待杨廉被儿媳抱走,杨枞才皱着眉,将憋在心里的闷气道出。
私逃的一双男女死在杨氏祠堂前,不是族长和族中老人当机立断,祸害必定不小。
“案子查明,逃走的凶犯也抓了回来。”杨枞道,“提审时招认,说是和孙家有旧怨,杀人是为报仇。”
“和孙家有旧怨?”
杨瓒蹙眉。
这事明摆着冲杨家来的,口供显然不可信。
“别说你不信,族长和老人都不信。”杨枞道,“和孙家有仇,为何把人挂到杨家的牌坊上?只这一点就说不通!”
杨枞一边说,一边气得咬牙,“好好的牌坊,费了族里多少心思。沾了这事,实在晦气!这是诚心要祸害杨家!”
“大令怎么说?”
“犯人一口咬死,还能如何?”
凶手归案,承认罪名,一口咬死是私怨,案子理当了结。继续审下去,也难问出个子丑寅卯。
在报送府衙之前,锦衣卫提走两人,言是另涉要案,需押解进京。
想起捕快见到的边军腰牌,大令没有深究,也不敢深究。
归根结底,除在县中拿住的三人,余下都是锦衣卫抓捕。送到县衙过堂,已是不小的人情。想提走,自然不好阻拦。
发生在大牢里的事,杨家不知道,孙家更不可能知道。
南去的行商迟迟没有回音,找到同行归来的商人,都是一问三不知。只道在保定府分开,人究竟去了哪里,他们都不晓得。
几月没有音讯,是生是死,无人清楚。
当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行商的妇人闹得更厉害,叫嚷着女儿死了,丈夫必也被人害了,口口声声要杨家偿命。似有所依仗,根本不怕族中老人。
“人像是疯了,讲不得道理。”
说到这里,杨枞叹息一声,“因着这事,你十叔家里不安生,出门都抬不起头。你十婶带着媳妇挨家挨户的解释,唯恐害了你的名声。”
“十叔十婶也是被蒙蔽。”杨瓒道,“拜过祠堂,我去见十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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