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枫邀约,花九拒绝之后的当天晚上,一顶小巧的轿子戌时登门,那跟随来的也是闵王妃往日的贴身婢女,花九不得不开门将人给迎进来。
那婢女直接让轿夫将轿子抬进庭院,然后笑盈盈地看着花九就道,“还请夫人屏退左右。”
花九面无表情,她站在花厅口,台阶之上,有夜风袭来,吹拂起她的裙摆,她看了那轿子良久,才像春生等人使了个眼色。
“花氏,你果然大胆。”轿子里传来低低地笑声,低沉的金石之响,不是闵王的声音是谁。
那婢女含笑撩开轿帘,昏暗的灯影之下,花九堪堪只能看到有个深沉的人影坐在轿子里,闵王继续说,“连本王邀约也敢拒绝。”
说着,闵王弯腰从轿子出来,他长袍延展,英挺的剑眉末梢有兴味的浅笑,薄发的男子气概霎那铺陈一地,那庭院所有的光亮似乎在他话语之间就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邀约?花氏不懂。”花九佯装不懂,那赏枫之请可是打着闵王妃的名义,何来闵王这一说,她自然不承认。
闵王笑声高了点,他自顾自地走上前来与花九相视而立,顿下脚步,上下将花九打量了,就轻佻地道,“要本王说,灯下的阿九比月下的美人还美上几分。”
花九敛了下眼睑,她睫毛轻颤了下,“闵王谬赞了,花氏当不起。”
闵王径直进了花厅,“本王说当得起,那阿九便是当的起的。”
花九跟着进去,她站在门口的位置,离闵王远远的,避如蛇蝎般,“花氏偶染风寒,夫君也不在,闵王深夜驾到,无法招待,还请见谅。”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差没直截了当的赶人了。
闵王摩挲着下颌,他斜睨着花九,看了她好一会道,“阿九会调香,息七又会栽种之术,你们还真是天作之合。”
听闻这话,花九心头一紧,秉着多说多错,她便微低头,不言语。
“金合欢,好东西哪,帮了本王好大的忙,”闵王放松身体,他靠在椅背上,即便是这种带慵懒的姿态,他手臂也保持着紧绷,像随时能跳跃而起做出攻击之态的野性豹子,“那金合欢,阿九可知养了多久?”
花九摇头,“回王爷,花氏不懂,都是夫君一直在伺弄。”
“哦?”闵王尾音挑高,“看你手那么纤细,本王一直以为那金合欢出自你手,毕竟息七,让他杀人还可以,但栽种这种事,他跟本王说时,还让本王吃了一惊。”
“夫君,从不让花氏碰那盆金合欢。”花九索性否认到底。
闵王没说话,他屈指无意识地敲着案几,眼也不眨地凝视着花九。
花九不抬头,她放缓呼吸,隐于袖中的手,指尖微凉,连手心都出了丝汗,黏黏的,很不舒服。
“阿九你可知,在军中凡是谎报军情不说实话的人,他们都有个破绽,”好一会闵王幽幽的道,“他们哪,骗人的时候皆会放缓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花九一惊,她费了好生的力气,才止住自己想要抬头的动作。
“所以,阿九你刚才呼吸缓了,你在骗本王什么?”闵王腾的起身,他缓步到花九面前,拉长的影子带着泰山压顶的气势将花九整个笼罩起来。
“不,花氏没骗王爷,”花九敛下心神,她嘴角带笑地抬头,直视闵王,淡色的眼眸不带半点闪烁,“花氏只是内宅妇人,王爷乃沙场战神,恐怕没几个人在王爷面前会不胆怯,这一怯,又有哪个会不放缓呼吸的?”
闵王就那么瞧着花九,他倏地展颜一笑,那笑容中有男儿的落拓和肆意,“阿九说的对,本王在边漠都待糊涂了,天色也晚了,本王该回去了,阿九就不必相送。”
花九提裙屈膝,“花氏恭送王爷。”
闵王走过花九面前,他嘴角有笑意,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笑,花九还未起身,她提衣裙的手变突兀地被闵王一把抓住。
花九大惊,“王爷,你……”
“别动,”闵王猛地凑近花九,他执着她的手,五指交缠,大拇指腹甚至还调戏地在她白嫩掌心轻抠而过,“阿九,手真小。”
确实是小,花九的手在闵王手中,他一掌就能给包裹了还绰绰有余。
“王爷,自重!”花九抽不回手,她脸沿冷地像冰雕。
“莫生气,”闻言,闵王果真松开了花九,“阿九好生休息,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他说完这句,衣袍划过隐晦的暗色弧度,旋身就上了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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