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墙进容鹤病房,嚣张气焰就此荡然无存。
而容鹤已经在这段时间里把事情理顺。
容皓一意孤行,造成容氏重大投资失败,数额远超出容氏能够承受的范围,乃至把容氏这三年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这口气都搭了进去。容氏董事会闹着要罢免容皓,更要申请破产,百年的容氏面临着要么被收购,要么被拆分重组的危险。容皓毕竟年轻,威望不够,压不住场子,情急之下,只能求助容鹤。
谢林坐到容鹤旁边,仔细地、悄悄地观察容鹤的脸庞。他的状态的确好了许多许多,只是眼底一圈黑眼圈,大概是熬夜看文件的缘故。谢林有心劝他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但他把握不准这句话的尺度——如今他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越界,又惹了容鹤不高兴。
只好问一句:“最近觉得好些了吧?”
容鹤没有接这句话,他抬起眼,用那双黑亮的眼睛直视谢林:“容氏有难,我要回去。你开个条件,只要你应允,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谢林在楼下看到了容皓的车,已经猜到容鹤叫人传消息请自己来是为了这个。可容鹤这样冷淡疏离的语气叫他怔忡,他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容鹤以为他不肯,补充道:“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你提出来,哪怕要我以后永远在你身边,不寻死,不再逃,也没关系。”
容鹤仍住在谢林安排的病房中,以两方实力对比,谢林不点头,他是绝回不去容家的。以前听容鹤这样说,谢林一定会抓住机会利益最大化,此刻心态变了,他苦笑一声,叹道:“我没有任何条件,你去吧。”
容鹤根本不信:“你还是把条件说清楚的好,免得日后又引起误会。”
谢林没想到他会这个反应,然而这又在情理之中。内心莫名一阵烦躁,谢林起身踱到墙边,把情绪压了下去,转身问:“医生说,你的身体问题由来已久——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容鹤没有回答。
谢林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阎王那儿抢回来,如果强留你,导致你不开心,健康状况恶化,这段时间就等于白费力气。你走吧,我没有任何条件。”
容鹤还是不说话,眼神半信半疑。
谢林无奈地笑出了声:“照你一贯的逻辑,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闹到要自杀。如今我放你走是天经地义,有脸谈条件才奇怪吧?”
容鹤迟疑良久,抬头直白道:“我没办法相信你。”
谢林闭上眼睛,又是笑,又是无奈。半晌,他突然向容鹤走来,双臂撑开架在椅子扶手上,将容鹤困在自己与椅子当中。
容鹤身子后仰,碰到靠背再也没法后退。他下意识捏紧双拳,闭上眼睛,承受这个被点燃了愤怒的吻。
可谢林迟迟没有吻下来。
他睁开眼,谢林的脸近在咫尺,却丝毫没有要吻的意思。
容鹤的心渐渐落了地,连带着那丝怀疑也烟消云散。
谢林笑了一下,一屁股坐回旁边的椅子上。
“你走吧,”谢林低着头,仿佛不敢看着他离去,“车子在下面等很久了。”
容鹤什么都没说,抱起桌上的文件夹往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他拉开门,身后那人突然叫住了他。
“小三叔!”
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与痛楚,仿佛谢林在极力压制自己挽留容鹤的冲动,然而不舍仍旧冲破理智的栅栏,泄露在容鹤眼前。
容鹤顿住脚,却没有回头。
许久,过了许久,身后没有再传来下一句。
容鹤抬脚走了出去。
三年来,容氏经营形势一片大好,容皓虽年轻,但他有拼劲有闯劲,人又聪明,二姐临终前曾手把手教他,也为他留下几名心腹护驾,按理讲容氏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如此重大的投资失误。容鹤曾经怀疑是谢林在背后搞鬼,把事件前后脉络一捋清,发现不是。
竟是徐书易徐先生在背后使坏。
这是徐先生的惯用伎俩了。
当年容鹤与徐书易合计吞并谢家,原因不过两点:一,徐书易一文不名,想为自己挣点资本;二,容氏已然出现危机。彼时的容氏外表花团锦簇,内里却如庞然堤坝,蚁穴遍布,不知何时就会一溃千里。徐徐图之是来不及的,容鹤将自己的担忧与徐书易说了,徐书易恰有向谢氏动手的念头又苦于孤立无援,两个年轻人一合计,决定一齐向谢氏发难。
当年的容氏恰如如今的徐氏,容鹤猜测谢林挤兑了徐书易这么些年,断了他许多财路,还把他用来结交上层兼且日进斗金的高级会所都搞垮了,如今的徐氏大约也在悬崖边缘。
所以他急着吞并容氏。虽然容氏是只病老虎,远比不上当年谢氏值钱,可这口吃下去,就算不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美容养颜总没问题。
容鹤将自己的分析与容皓说了,容皓义愤填膺,要收集证据,与徐书易挑明了撕。容鹤说乖侄儿啊你可别逗了,你徐叔叔出来混的时候还没你呢,他能留下证据给你查?更何况,成王败寇,既然中了计,就要输得起,输不起,那就反击。
容皓问容鹤如何反击,容鹤说你就瞧着吧。
那天上午,容鹤出现在容氏大厦。
他来开董事会。
容鹤已经许多年没到这儿来了,公司上下都换了几茬脸孔,没几个人记得容家三少的模样。容皓跟在他身旁,旁人都毕恭毕敬跟容皓打招呼,却对他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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