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娜塔沙叫着,声音沙哑。
然而床上的人毫无动静,殿内的帷幔随着晚风轻轻摇曳,在地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影子,一如魑魅魍魉,带着经年的寒意,挣扎着要从地底破土而出。
娜塔沙红着眼眶,放在背面上的手蓦然收紧,她回头,“你们为什么还不想想办法?你们不是医生吗!?”
医生们低着头,可头已经磕在地上,不能再低了。其中一人肩膀颤抖着,“公主殿下,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毒性太深,已经无药可解了啊!”
“不会的、不会的!”娜塔沙抓住迦西的手,始终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然而那手上的温度似乎在流逝,娜塔沙怎么也抓不住。
娜塔沙心中崩溃,她忽然记起哥哥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她第一次尝到失去亲人的滋味。母后也因为儿子的去世熬出心病,没过几年也走了,现在又轮到父王。
一个一个,都走了,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
你们都别走,看看我啊,你们的娜塔沙长大了。
娜塔沙一遍一遍的喊着迦西的名字,心里早已把之前跟迦西的种种隔阂抛却在脑后。兴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唤,不知过了多久,迦西的手指忽然动了动。
“父王!”娜塔沙的声音里充满惊喜。
迦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双眼空洞无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一丝神采。
而相比娜塔沙的惊喜,身后跪着的医生们也急忙抬头,可看到迦西的状况时,却又不忍心地移开了视线。
回光返照,这是必死的征兆。
娜塔沙不知道,她更愿意沉浸在此刻的喜悦里,她紧紧地抓着迦西的手,关切地询问他好不好,然而迦西的目光仍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一如他倒下去时一样。
他的目光越过了娜塔沙,固执地看向别的方向。娜塔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怔——那个窗户,探出去,就能看到满园的蓝色鸢尾。
他是已经知道鸢尾有毒了吗?还是在想念哥哥了?
“父王,娜塔沙在这里呢,你先休息一会儿好不好?”娜塔沙轻声跟他说着话,“我会陪着你的,哪儿也不去。”
迦西恍若未闻,仍然双目失神地望着那扇窗,过了许久,当黑夜笼罩大地,花园中的寒气侵入殿内,他才忽然像一尾濒死的鱼在干涸的地上挣扎起来。
“父王、父王你怎么了?”娜塔沙担忧。
迦西挣扎着,眼睛里忽然露出凶光,“是谁?是谁想杀我?!是狄恩?还是贺敬山?!”愤怒的嘶吼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咬牙切齿,仿佛用上了毕生的力气。
娜塔沙安抚不住他,医生们连忙掏出镇静剂,可到了床边又迟疑了——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必要用镇静剂呢?
可就是这一迟疑,迦西忽然伸出手掐住了离他最近的人的脖子reads;。双眼中喷吐着无穷的恨意和不甘,“是你!是不是你!”
“陛下(公主殿下)!”所有人惊呼,连忙上前想把人拉开。然而迦西的力道极大,双手像铁箍,根本拉不开。
娜塔沙脸色涨红,张着嘴快喘不过气。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似地从眼眶里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她抓住迦西的手,费力呼喊,“父亲!是我啊!娜塔沙……我是你的小……娜塔沙啊……”
一遍遍地呼喊,迦西才终于有所察觉,手里的力道小了下来,眼睛里也恢复了一点清明。他定定地看着娜塔沙,似乎确定了许久,才终于松开她的脖子,伸手抚上她涨得通红的脸颊,“娜……塔沙,你是娜塔沙……咳、咳咳……”
娜塔沙只觉得整个喉咙里火辣辣地疼,说不出话来。但迦西这样看着她,她又觉得感觉不到痛了。她伸手,扶住了迦西的肩膀。
然而迦西接下去说出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他就这样抚摸着女儿的脸庞,眼眸里溢满悲伤,沙哑的充满沧桑的嗓音在殿内回响,“娜塔沙……当初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为什么?
我那么优秀的儿子,就这样被杀死在星海里,为什么呢?
娜塔沙回答不出来,她呆愣着僵在原地,任眼泪汩汩流下,嗫嚅着看着眼前的人。迦西悲伤的眸光里倒映着她绝望的脸,而后,归于沉寂。
那只苍老干枯的手无力垂下,奥斯帝国第十七任皇帝,就在此时此刻断绝了一切生机。医生们、宫人们跪了满地,颤抖着、颤栗着,恨不能挖掉自己的耳朵。
没人敢动。
因为他们的新王还没有动。
足足过了十分钟,娜塔沙才终于低头看向迦西。伸出颤抖的手碰了碰他,然后,双肩轰然垮下。年轻的新王发出了哀嚎,旧的时代过去,新的纪元开始了。
暮宫里的古钟敲响,飞鸟惊散,四十八小时过去,狄恩走出军部大门,看着眼前苍茫的夜色,眸中泛起几丝涟漪。
山雨,终于要来了。
坐上车,狄恩摩挲着手杖上镶嵌的道:“通知下去,全民法庭应该要结束了。这是先王留下的遗案,理当尽快解决。”
而无数光年外的星海里,贺兰刚刚挂断跟唐川的通讯,回首看向越来越远的白鹤星,心里归思更重。
舰队平稳航行,不过两个小时,已脱离坦丁国境,驶入公共星域。然而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蓝黑色星海,贺兰的眼皮忽然跳了跳。
一股不详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起。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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