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的门一推就开了,她随手按了旁边一大排开关中的一个,亮起了一侧的几盏灯,光线并不明亮,不过也足够她看清楚了。
这个花房大概将近一百多平方米的样子,一边是各式放置在高高低低的木制架子上的兰花,另一边一片盛开的蓝紫色鲜花大概就是辛辰说的鸢尾,中间是开得热闹的红色杜鹃花,满眼花团锦簇十分悦目。只是温室中温度高、湿度大,密闭的花香与略带腐败的土壤味道混杂后,形成奇怪的难闻气息,让人有点儿头晕,实在不算一个适合悠闲漫步、流连其间的场所。
甘璐回手关灯,打算退出去,手指触到的却是一只温热的手。她吓得猛然回头,尚修文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就势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按了几个开关。突然之间,花房内响起轻轻的音乐,散布各处的照明全亮了起来,光线柔和,四周几扇窗子同时自动撑开,清冽的新鲜空气一下涌了进来。甘璐瞪大眼睛如同看魔术般地看着,正要说话,尚修文的手轻轻一带,将她拉入了怀中,嘴唇覆上了她因惊异而微张的唇。
这个吻比白天矿山后的那个吻更辗转深入。周围花香淡淡,音乐细碎得若有还无。环境对于人情绪的影响来得十分微妙,甘璐只模糊意识到,至少几分钟前,她还决定和这男人保持距离的,转眼之间却又吻得如痴如醉,浑然忘我了。
突然两道雪亮的光柱扫进花房,有汽车开进了院子。甘璐一惊,匆匆挣脱那个吻,转头看向外面。灯光划过,车子直驶向车库,然后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急停下来。
尚修文依然揽着她。她侧头一看,他眼睛看向外面,嘴角挂了个淡淡的笑意,灯光下显得无比温润,似有光华流动。她居然一下呆住,停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问什么,“是谁?”
“进来后还能开到这速度,只可能是我那位fēng_liú的表哥了,不用理他。”
外面远远传来一阵放纵的男女嬉笑声,随即归于宁静。尚修文放开她,重新按了几个开关,温室窗子合上,灯光只剩四个角落的几盏亮着,然后他抱住有点儿局促的甘璐,坐到放在一侧的一个藤制躺椅上。这个全身依偎的亲昵姿势让甘璐顿时觉得紧张,他马上察觉到了,附在她耳边安抚地说:“我们在这儿坐坐。”
“你不想让你表哥看到吗?”甘璐好笑。
尚修文轻轻一笑,语气轻松地说:“不,这里我可以随时来住,他也知道我过来了。不过,他一向很少来别墅,我猜他带回来的应该不是我表嫂。我们待会儿再进去,省得碰面尴尬。”
甘璐没想到他这么坦白透露家里的隐私,只能不予置评。他抱着她,安静地躺着,并没什么其他动作,她放松下来,“换了空气,感觉好多了。我正奇怪,温室这么闷,完全不能久待,怎么会放张椅子在这里。”
“我表哥很fēng_liú。我舅舅呢,有点儿文人气,很风雅,经常在这儿喝酒,吟一下‘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之类的诗。”尚修文声音中带点儿调侃地说。
“难怪把家里装修得这么古典,还挂了好多字画。”
“他爱好收藏字画,不过这边挂出来的都是不大值钱的现代书画家作品,真正有价值的那部分都好好收藏在城区专门的收藏室里,等闲不肯示人。这套别墅买下时不算很贵,请人设计装修,倒是花了大价钱。我跟他开玩笑说,树小墙新画不古,到底不是世家气象。”
甘璐有点儿好笑,“你这样说下去,未免是北纬周公子的口吻了。”
尚修文一怔,甘璐随即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显然他笑得很开心。她不禁纳闷,“喂,我的话没这么好笑吧?”
他吻一下她的头发,“不,我觉得很有趣。说得也是,哪有什么世家,只是不能把暴发户的招牌自己贴在额头上。我舅舅还好,不过是以儒商自居,业余时间喜欢出席字画拍卖会举举牌子,招待一下画家、作家和学者之类,往文人圈子里混混,不算过分;表哥在这个小城市就实在招摇了点儿。”
甘璐与他认识一年多了,倒是头一次听他说起家事,而且用词似乎带点儿批评,可口气却十分放松,几乎有些居高临下的超然味道。她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只安静听着。
尚修文却拉扯开话题,“可惜你从来不喝酒,不然我们在这儿对饮倒是不错。”
“你可以拿酒过来喝啊。”
第二部分 第40节:谁能避免沦陷(4)
“李白尚且要举杯邀一下明月,我一个人喝,就成了喝闷酒了,没什么意思。”
甘璐不喜欢跟人讨论喝酒,“这些花是你舅舅种的吗?”
“他哪有这时间。这里有花匠打理,现在春节,工人都放假回去了。”
一阵沉默,轻柔的音乐声衬得四周更安静,他们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甘璐几乎有点儿害怕这份安静,想找点儿话题,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便无所事事地看向玻璃花房的透明屋顶。虽然有专人打扫维护,但屋顶也不可避免地积了灰尘,她只能模糊看到天边挂了一弯如钩弦月,配合音乐与四周盛开的鲜花,乐声轻轻,花香细细,不管怎么说都称得上是美景良辰。甘璐再怎么心念杂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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